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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闲游 (第三部:江南迷梦)(7-10) 作者:vktsaipp

2025-03-07 10:36 长篇小说 5520 ℃

【朝野闲游】(第三部:江南迷梦)(7-10)

作者:vktsaipp

第七章

朔望洗刀祭仪,乃是东岛武者的一项传承。

曾经的东岛武者,修为抵达先天大圆满或通天大圆满之时,便会花费大半年时间来行使这场祭仪,以期锤炼精神凝聚神念,为跨过修为路上的大关卡而铺垫。 具体步骤,乃是每逢朔望日之前,便焚香沐浴闭关静心三天,待朔望之日当天,在符合自己生辰八字的吉时亲自手刃自己的仇敌或战俘,持续五到十次,以恩怨与杀戮纠结而成的独特心情来洗练神识。

这套劳什子玩意儿有没有实效,陈哲不知道,也找不到人询问,因为根据这方志中的记载,百年前大宁征服东岛时,懂得这套祭仪的人就几乎死光了,流传下来的,只有这套祭仪相关些许描述,具体的关键奥秘早已失传了。

而方志之中留下的描述里,便有这样一条:所用献祭的仇敌与战俘,朔日杀,当以白衣衣之,望日杀,则当以黑衣衣之。

昨日九月十六,前日九月十五,正是望日,被杀男子身穿黑色夜行衣,符合这方志中的描述。其余死者同样如此,虽然被发现时,日期有所交错,但逆推死期,确实都是初一十五每半月一人。

之前接手此案翻看卷宗时,陈哲还以为这人是趁初一十五衙门发俸,街上巡查防备松懈之时杀人……

既然查实了这凶手来自东岛,陈哲放好书册,转身来到存放实录的阁子,却见几个女人正围在一起,看张雅在书案上写写画画,见陈哲进门,被围起来的张雅连忙将手中的纸条递到陈哲面前:“主人你且看。”

“这是何物?”陈哲匆匆一眼,只见那纸条上只写了寥寥数字。

“是太祖爷从承天称王设立西大营,到北伐成功定都应天之间,历任西大营掌军大将的姓氏。”

陈哲低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然后不禁失笑:“竟有这般巧?”

原来那纸条上十一个姓氏,依次是:“赵、袁、龚、程、郑、楚、金、蒋、杨、梅、李。”

去掉三个说不通的,余下八姓分明就是“赵元诚正处金梅里”。

这结果大出陈哲预料,不由得哭笑不得地看向几女。

许暖清、白瑛、张琼三人苦苦思索,罗瑜一脸茫然,赵佳和马明芝母女脸上带着陈哲熟悉的武将淡定——当年他领军北伐之时,不少裨将偏将便是如此,议事之时一脸淡定,只等主将与文士商议出结果之后得令而行。

唯独张雅满面笑容,胸有成竹,见陈哲目光扫来,这女子微微低头道:“依奴家看来,这幕后之人未必与我们为友,却必定与赵元诚为敌。”

“就不能是赵元诚故布疑阵?”

张雅轻轻摇头:“主人,赵元诚与您缠斗年余,其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陈哲也是一点即透,赵元诚不过一丧家犬,身后的赵家、玉虹派早在一年前的京中大乱时便被连根拔起,如今不过是靠着赵家那一笔隐藏的遗产继续收买些亡命之徒伴随左右,如何能与六扇门乃至整个朝廷抗衡?能与陈哲纠缠至今,依靠的其实是:“隐身暗处,抢占先机。”

张雅笑道:“不错。那么,主人这次南下江南之时,可曾吃准了这江南的纷纷乱事与赵元诚有关?”

“倒也确实全靠推测。”陈哲南下之前,也只是听闻线报,说是赵元诚可能藏身江南,到了江南又见四下重案迭起,像足了赵元诚之前在京南、南疆那般声东击西瞒天过海的惯用手段,于是便推测赵元诚正躲在幕后酝酿新的谋划。 然而,现在这条提示无论是出自这神秘东岛武士,还是赵元诚以身入局故布疑阵……都坐实了这案子与赵元诚有关,无论缘由,都消了赵元诚身边的一层迷雾。

除非赵元诚想要背水一战,在这江南与陈哲决个你死我活,否则这步棋便落得毫无道理。

赵元诚一直在图谋各种江湖密法速成玄天战力,江南确实有他需求的东西,不过……那件东西也不是传说中能暴增功力的大还丹,弄到手也是走为上策,断然没有转头便与陈哲决战的道理。

“莫非这人是出自隐者左藏……这倒是有些意思。”

这幕后凶手一身的东岛隐者功夫,又这般针对赵元诚,陈哲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与赵元诚身边右藏传承有血海深仇的左藏。

果然这江湖之中,所谓一场大战同归于尽,多半会有些孑遗留下来继续这桩仇怨。

只是,眼前的结论终究只是出于推论。而验证这一推测,陈哲也只能想到两条路线,其一,查一查赵元诚是不是真的在金梅府,其二,查清那几具尸首的身份,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线索细节。

朔望洗刀要杀的都是仇敌、战俘,据说是因果越重,效果越好,死的这几人多半不是凶手随便掳来的。

陈哲带人回到刑狱司衙门之后,便立刻发号施令,让许暖清和赵佳母女两人带着人手前往金梅府暗中调查,看看赵元诚是不是真的在金梅府。

而陈哲和余下人手,则是开始全力查找几具尸首的身份。

只是这尸首来历并不好查,虽然陈哲确定这几人生前都是修为不低的武林中人,依旧算不得什么明确线索,只不过相比之前按察使司和琉璃湖白费三个月的困境,总算是有了那么两分转机。

在衙门里忙了三天,十九日一早,陈哲暂且将公务丢给金磬儿和张雅,带着张白罗三人坐上了韦平派来的车马前往江宜县。

江宜县乃是承天府所辖,就在梅江边上,韦家的车夫将陈哲等四人拉到承天府码头上,转坐韦家的客船,顺流而下不过半日,便抵达了江宜县城。

这边码头上,韦平早早就带人候在此处等待。

“韦郡丞倒是好身体,连夜坐船,此刻竟还如此精神抖擞,实属老当益壮啊。”大宁官衙逢九休沐,这老儿大概是昨晚闭衙后便连夜坐船而来,这才能在此时站在江宜码头上欢迎陈哲。

陈哲的语气略带调侃,韦平却也不以为忤,只笑道:“下官虽不是江南人,却也生在金扬江边,一辈子坐船早就习惯了,倒是陈都尉您这北人初来乍到却要为下官承船往来奔波,着实是有劳了。”

陈哲打个哈哈:“我等练武之人自是无妨。”

玉斗安排在午后申时,此刻时辰尚早,韦平在江宜县城酒楼中备了席面,一番宴饮之后,陈哲忽然提起一事:“听说之前江宜县这边的保平仓失火,不知韦郡丞可了解此案?”

韦平面色一僵,尴尬道:“这般大案,下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保平仓不同于府库官仓,乃是由按察使司和兵备道辖制,出事之后又是按察使司在侦办,因而下官所知内情不多。”

“郡丞便说说你所知悉的事情,毕竟此案干系重大,按察使司方面虽不曾请六扇门协查,在下也不免关心。”

韦平略一沉吟,便将案情娓娓道来:“这失火案就发在九月初十晚上,当夜丑时,江宜卫的值夜官兵突然发觉那保平仓的主藏窖通风口冒出明火,众人救火时不敢直接开门,只能从那通风口不断灌水进去,然而这法子终是不大济事,待卯时天明,那主藏窖的穹顶还是烧塌了,江宜卫的人这才一拥而上灭了明火,只是那主藏窖里的八万担粮食尽数毁了。”

保平仓储粮多用地窖,这地窖内着火一开始都是阴燃,等到通风口冒出明火,里面也不知烧了多久。陈哲皱起眉头问道:“可查到起火时间?”

韦平无奈摇头:“下官不知,此案内情都是按察使司在查。眼下只知道刘廉访那边已经查实这案子乃是人为,听说那主藏窖的火场里刨出来四具尸首,两个库管两个库检全都是被人杀死之后丢在窖中焚尸。”

陈哲点头表示理解韦平的难处:“这案子,按察使司那边倒是着紧。” 保平仓确实要紧,不过按理来说,也不至于让刘子隆紧张至此。毕竟这保平仓里存的都是在官仓里堆了两年以上的陈粮,在江南这不缺粮食的地方只能贱价发卖,属实不值得那些经手官吏冒着天大的风险从中作梗监守自盗。

这事韦平反倒是了解些内情:“没法子,这事闹的太大了,正好九月初九乃是承天府那边花魁乡试放榜之日,有不少人自金梅府去到承天府观看花魁会,十一日在返程的官道上正看着这保平仓失火之后的惨状,因而这事很快便在承金道上传得沸沸扬扬。”

保平仓不在府县城池内,而是设在官道边的卫所驻地边,虽有高墙遮掩,却拦不住灭火之后的袅袅烟尘。

“所以,那纵火之人很有可能,便是混在这官道上的人流之中了?”陈哲念叨了一句推测。

“确是有这般可能。”韦平附和了一句:“不过下官认为,这逃脱法子多半不大可行,火起之后,江宜卫早就把保平仓围得水泄不通,虽与官道尽在咫尺,怕是也难逃脱,依下官所见,这作案之人,应当还未逃走。”

陈哲听出他话中余音,韦平其实暗指这保平仓起火之事乃是看守保平仓的司库人等内部作案。

只是陈哲并不愿就此随意推测,心下暗自打算,趁这次来江宜县,等玉斗结束之后,顺便去那保平仓现场看看。

一行人吃饱喝足,韦平又唤来车马,载着众人一路出城,往那举行玉斗的小村而去。

江南的富庶不止是流于城中街市的表面,这乡间亦是与北方大为不同,在这萧瑟深秋,依旧处处生机,田间不时有牛羊在田埂上悠然啃食野草,河渠中有成群的鸭鹅浮水嬉戏,乡间小路大多是平整坚实的三合土铺设,就连道旁乡村之中的屋舍也大多是青砖瓦房,几乎见不到泥坯茅屋。

陈韦二人抵达的小村同样如此,村中屋舍不多,却间间都是规整殷实的青瓦大屋,站在道旁的庄户无论老幼俱是一身整洁布衣,面色红润身强体壮,若不是知道内情,陈哲断然想不到这些样貌体面的村民竟然都是豪门中累代的家生奴仆。 一路上,韦平已经将这次玉斗的对家沈氏的底细与陈哲细细介绍过一番了。 这沈家乃是承金道中有数的富户,在两府数县之中有数十间店铺,几百倾田地,主营生药,兼作些火腿海货等干货生意。

“他家的火腿尤其出名,虽不是看家的营生,却也是江南一带的头牌,北至京城南到南海,都有沈家火腿贩卖。”

听韦平这样一说,陈哲恍然:“原来是这个沈家,我在京城时倒也没少吃过他家的火腿。”

“嘿嘿,正是。”韦平笑道,见车马到了村子正中的大院面前,韦平伸手虚引,指向院门口等候的中年员外:“那位便是沈家当主沈伯贤了。”

两边虽下注赌斗,却也并没有撕破脸,毕竟这江南玉斗与北方塞马一般,都是文争,双方其实早已谈妥个七七八八,最后用一场赌斗争个主导罢了。正如这次玉斗,韦平说是争金梅府中四处店铺的承租,其实无论沈韦两家胜负,这店铺里卖的都是北方铁矿大户韦家供料,本地沈家建坊打造的铁器。

因此,沈伯贤作为东道,迎上来时满面都是笑意,对着陈哲深深作揖:“想不到韦兄还真把陈都尉请来了,久仰都尉大名,在下甚是荣幸。”

陈哲自也客气,上前搀住这位一身富贵气的高胖中年:“沈员外多礼,今日能见到沈员外这般豪爽朋友,陈某亦是不胜欣喜。”

沈伯贤的喜意发自真心,他家的生意无论是生药、火腿干货或是与韦家合作的铁器,若是能搭上陈哲背后的长公主府,打通了北军的门路,那他沈家的身家少说能翻一番。

因此,这把陈哲迎进庄院的路上,沈伯贤的殷勤之意还要胜过韦平许多。 这庄上的大院显然是沈家拿来做别院所用,前后数进宽敞气派,后院虽无别致园林,却设下一座戏院,沈伯贤带着陈韦等人走进戏院时,戏院之中已坐着好几桌人在听着台上女伎弹唱,见贵客进门,这几桌人俱都起身相迎。

沈伯贤自是逐一同陈哲介绍,陈哲本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些江南豪族,不成想第一桌人的身份便叫他小吃一惊:“这是吴司空少子吴士珍。”

现任工部尚书吴国华乃是袁党干将,其人确是江南人士,不过听说是江南西部彭阳省人,这吴家公子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意外。

许是看出陈哲脸上讶异,吴士珍行礼之后轻笑道:“见过都尉大人,小生这两年来在金梅府学借读,听闻这间有热闹,便巴巴地凑了过来,还望都尉莫要见怪。”

“怎会见怪。”陈哲也跟着他客气道:“这两年在下时常出京在外,与吴司空少了机会走动,难得在此遇到吴公子,自当好生亲近一番。”

两人又谈笑了两句,沈伯贤这才继续介绍余下几位,几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身份虽比吴士珍稍差几分,依然称得上显赫,不是致仕九卿的子孙,便是耕读累宦的家人,且家家产业繁盛,既贵且富。

陈哲不由得好奇,觑了个空子扯过韦平悄声问道:“这沈家除了生意还有什么来头?怎的叫来的宾客这么多仕宦之后?”

韦平道:“沈家上一辈从军,做过两任指挥使,这一辈也不过出了两三举人罢了,不过他祖辈做过这扬南的学政,这几家的大人都是当年沈学政的门生。” 陈哲了然,所谓世家便是如此了。

正当几人见礼之际,门外又进来一位宾客,只是此人显然是没得着沈家准信,见了韦平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上来见礼:“韦郡丞怎的在此,下官黄鑫见过韦郡丞。”

这人穿了一身便服,却口称下官,显然是个官身,不过韦平和沈伯贤并没将其当回事,韦平只是草草还礼,便与他介绍陈哲道:“炳辉,这位便是长公主府的陈都尉。都尉,这是江宜县县丞黄鑫黄炳辉。”

陈哲这才了然,这南方玉斗和北方赛马一样,要叫个本地父母官作见证裁判,八品的县丞若无根底,那么无论是上峰同知还是本地世家,都不会把这芝麻绿豆当回事。

不过陈哲倒是郑重与其见了一番礼,倒不是说陈哲有多礼贤下士,而是这江宜县丞,乃是除按察使司和卫指挥使之外本地最了解那保平仓内幕的官员,等下陈哲想要插手那保平仓的杀人纵火案,少不得要与这县丞套话。

宾客、见证都已到齐,这玉斗自然也该开始了,戏台上的女伎自行散去,韦平和沈伯贤一道登台絮叨些场面套话,陈哲身后的张罗白三女自行动身去那后台做准备。

韦平和沈伯贤一个官场老手,一个民间巨贾,口才自都了得,一番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兼插科打诨妙趣横生,将这场玉斗铺陈得不见一丝争斗戾气,台上台下融融恰恰,倒也十足体面。

不多时,戏台后面传来暗号,两位主人便也无意在台上多卖好,各自从两侧走下戏台,将这舞台留给自戏台两角帘幕之后登台的两位少女。

自东面登台的少女身材娇小,体态玲珑,正是罗瑜,只见她身上衣物早已卸去,上身只穿一条窄窄抹胸半掩酥胸,下身内穿骑马汗巾遮住羞处,外罩一条无腰轻纱袴,赤着一双玉足踩在戏台上。

这一身乃是女相扑的惯例打扮,西面登台的少女亦是这般穿着。

西面那少女一出现,陈哲一眼便看向她腰间——虽然陈哲好纤腰,却也没那般急色,这其实是在以神识扫视少女带脉。

习武者自打通任督二脉踏入武学门径起,练的便是逐一打通经脉,十二常脉与阳维阴维、阴矫阳矫按照各家内功奥义,或有先后次序的不同,唯独这冲带二脉和定死开端的任督二脉一样,乃是定死的先天境最后一段收尾。

与罗瑜放对的这少女其余经脉之中内息奔流不止,而冲带二脉之中却只有些微弱气感,一个通畅的穴道也无,显然还未踏入先天九段的修行,正卡在先天八段大圆满。

相差整整一个小境界,想来罗瑜当不至于阴沟里翻船,陈哲这才留意起这少女的容姿模样。

粗看一眼,陈哲心中便只得一个词:肥美。

这少女身高约莫五尺整,腰不纤腿不细,下巴手臂亦是圆润,可那副骨相颇为端丽挺拔,因而一身肥腴上下均匀,丰而不赘,更兼得一对浑圆丰硕的酥胸和两瓣柔和饱满的丰臀,对比之下,陈哲也不得不认这女子看着要比小巧玲珑的罗瑜更加诱人几分。

台下的几位宾客大约也都是这般想法,窃窃私语之间,俱是夸赞那肥美少女之声。

“沈公这千金确实名不虚传,真如一只雪狐般肥美可爱。”坐在陈哲身边的吴士珍亦是赞道。

陈哲顺势问道:“哦?在下久居北方,并不了解这江南风流人物,吴贤弟可与我介绍介绍?”

吴士珍也不推辞:“台上这位乃是沈公的侧室千金,自两年前成年以来,便在江南士族之中艳名远播,雅号羊脂雪狐,乃是公认的花榜之外第一美人。” “哈哈哈,吴公子谬赞,明明是花榜之外十大美人,第一之论若是传出去,怕是不止琉璃湖那两位美人不依不说,右藩岳家和淮方侯家的那两位更是要齿冷。”走下戏台的沈伯贤此刻正好坐回到陈哲左手边主位上,听吴士珍如此夸耀,沈伯贤连忙摆手作谦。

陈哲却是好奇:“两位所述的花榜之外十大美人又是哪几位?琉璃湖的两位,可是金磬儿和苗青青?”

吴士珍点头道:“正是,这两年来金大家和苗大家在江南各地频频现身,所到之处无不倾倒众生。”

“听说之前琉璃湖还有一位美人,与金苗二人合称琉璃三菁,可惜失踪了两年,近期方才回归,大伙儿也不曾得见,倒是可惜了。”沈伯贤在旁补充道。 陈哲却是暗笑,段鸥你们不曾得见,自己早就里里外外都熟悉了。

吴士珍继续道:“除了琉璃湖的两位之外,还有便是普度禅院的两位弟子,一位俗家弟子名唤韩玉笙,一位今年新晋的内弟子元能。”

想不到元能那小夜壶竟然也在江南这边出了名……半年前陈哲去南疆之前,元能修为练到了九段圆满,自回普度禅院精修冲击通天,倒也许久未见了。 坐在一旁的韦平也插口道:“除了这四位江湖侠女之外,今年的榜外十美余下六个,便是右藩岳孙金铭的千金孙凝,淮方侯、操江提督夏兆虎家的夏思,沈兄这位千金沈稚瑚,宣亭府府尊崔渊华的女儿崔秀楣,淮东道推府李咨家中的李静姝,还有一位,乃是关家的幼女关文霖。”

陈哲听到李静姝的名字不禁失笑,这女子在南疆被他接手之后,并未公开收房,而是将她放回江湖中,做了鹤仙门联络六扇门的中介,依旧在外做事,外人只当李静姝还未出阁,仍把她算进了这美人榜中。

陈哲人还未到江南,便已将这江南美人榜上的三位美人收入囊中……倒也有趣。

吴士珍年纪轻轻,待人接物还欠磨练,丝毫没发觉陈哲脸上隐隐的忍俊不禁,依旧滔滔不绝道:“其实若是真给这十位美人排位,从后至前,无甚争议的便是最后两位普度禅院的弟子,毕竟青灯古佛常伴,两位美则美矣,不免带着几分冷清。”

冷清……陈哲回想起一身骚气的元能,这小淫尼竟然能和冷清二字扯上关系。不过她那张小脸虽俏,可也确实差了金磬儿一筹,便是与眼前台上的罗瑜相比也要稍逊,在榜上垫底也不意外。

“接下来便是关文霖与崔秀楣,两位千金天生丽质,可年岁上还是轻了些,不免青涩,再过两年或许能再进一步。”吴士珍继续道,“倒是那李静姝实至名归,只是性子有些古怪。”

接下来却是住口不言,只将目光抛向沈伯贤。

沈伯贤哈哈一笑:“在下这女儿几斤几两,我自家还是有点数的,能排到第五已是侥幸。实在不敢大言炎炎与那苗金孙夏四女相争。”

金磬儿和李静姝陈哲都是见过的,李静姝容姿殊丽,金磬儿更是绝色,眼前的沈稚瑚面相虽有些富态,可那眼眉五官与李静姝不相上下,尤其那对桃花眼盼顾生辉,的确小胜李静姝的丹凤眼两分,排在李静姝前面,陈哲也是认可的,但要同金磬儿相比,又明显略输一线。

吴士珍幽幽叹气:“可惜金苗二位虽然时常现身,但她二人如今为六扇门效力,公务繁忙,我等无缘亲近。而孙夏二位身份娇贵,平日里无缘得见……小生七月时机缘巧合见了孙家千金一面,真真倾国倾城,既是赞叹,又是疑惑,不知那位夏小姐又是何等人物,竟能在传闻之中始终压住孙小姐一头。”

韦平同样一叹:“老夫倒是见过夏思一次,只觉如梦似幻,不似人间凡物……恕我词穷,实在不知如何细说。”

陈哲听明白了这两人的意思,这美人榜前四的顺序应该是夏一孙二,金苗二人等而下之。心想金磬儿已是平生仅见的美人了,也不知这孙夏二女是何等容姿。 沈伯贤倒是通透豁达些,不似二人那般感慨:“夏提督一心想将女儿送入宫中,自是不愿多让她抛头露面。”

吴士珍不解:“选秀入宫不是都要嫡女么?夏思虽美,却也依旧是庶出,这怎么入宫?”

韦平嗤笑一声:“入宫又不止选秀一途,献美入宫虽得不着正经出身,可若是能得宠,家族亦不缺富贵。”

几人谈话间,台上二女已做完亮相与通名,摆开架势对峙了起来,韦、沈、吴三人各自收声,和陈哲一道将关注投向戏台。

第八章

罗瑜与沈稚瑚相对行礼之后,同时踏步上前,四条雪白的臂膀相互交缠,各使本事推搡拿捏了两招之后,又一齐退开两步。

沈稚瑚神色凝重,显然是试探出了罗瑜的功力,不过她也全无惧色,摆好抱架慎守门户。

美姬玉斗在大宁民间流行已久,自然是独有一套章法规制,与武林交锋并不相同,沈稚瑚修为差了一段,也不是全无胜算,玉斗脱胎自相扑,招式之间别有讲究,而且既然是美姬相搏,体态姿势亦有考量,只要不是当场被击倒,就算打斗落在下风,也能靠着招式优美精彩,在场边三位评判那里赚回些评点,以评分获胜。

其中门道,沈稚瑚熟稔,罗瑜也是心中有数,见沈稚瑚站定稳守,她一时也不急着进招攻击,脚下轻挪莲步如跳舞一般绕着沈稚瑚不停打转,窥伺着对方的破绽。

沈稚瑚始终镇定,待罗瑜转到第二圈,突然暴起,合身下扑便要去抱罗瑜因步伐而踏近的右腿。

罗瑜立刻伸出双臂去按沈稚瑚的双肩,这一手若是按实了,便能将沈稚瑚按到地上,就算沈稚瑚地面摔角技法出色,罗瑜也能靠着这手先机和自身内力占尽便宜。

然而沈稚瑚这下扑竟是一招虚招,只待罗瑜出手,险之又险地扭过身,双手反拿住了罗瑜左臂,双腿一弓,想要双臂发力将罗瑜甩将出去。

罗瑜也是机敏,左臂被锁的瞬间腰胯发力,双足离地翻身用两条腿缠上沈稚瑚双臂,反将沈稚瑚双手锁住。

沈稚瑚扭了两下,一双长臂终是拗不过罗瑜大腿,当机立断仰面向后一个铁板桥带着罗瑜向地上狠狠摔去。

两人砰的一声一道在戏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这一摔倒也将两人的互锁摔散了,两女各自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又合身扑到一处撕扯起来。

罗瑜修为更高,可在这戏台上却并没能压住沈稚瑚。

一来罗瑜轻盈娇小五短身材,面对又高又胖的沈稚瑚天生吃亏。

二来那沈稚瑚明显是专研过相扑摔角之术,手脚上功夫娴熟不说,身上还带着一门琉璃湖的独门秘术《玉骨冰肌》,这秘术乃是横练一类的护体功法,行使开来一身肌肤又滑又韧,罗瑜几次伸手抓拿都被沈稚瑚用这功法滑开。

张、白、罗三女的功夫来历颇杂,陈哲当年从邪道妖人身边救下她们之后,只传授了一些机缘巧合得来的江湖功夫,后来又自林纾枚那里学了一年多王贵妃的将门传承。因而三人内功不错,拳脚兵刃却杂,以大开大合的军中路数为主,并无太多出奇之处。

放到眼前,罗瑜的技法看着就要比沈稚瑚生疏,打着打着便只能硬桥硬马地伺机与沈稚瑚角力,试图以自身修为压胜。

陈哲不由得微微皱眉,这局势竟是渐渐对罗瑜不利起来,即便她以内力压人获胜,这招式场面也无甚美感,眼见着戏台边三个评判桌上的短香即将燃尽,若是罗瑜不能干脆利落将沈稚瑚击倒在地或丢出戏台,香尽之后算起点数说不定罗瑜还要告负。

罗瑜也感觉不妙,好在她还沉得住气,再度挣脱开沈稚瑚的纠缠在外围绕起了圈子。

沈稚瑚自然也不着急,依然跟着罗瑜缓缓转动身子,牢牢守着抱架。 两人打的谨慎,反倒是不如那些无甚武功在身的女子缠抱撕打那般有趣,台下几人也不通武艺,看着不免有些无聊,坐在角落两个年轻城府浅的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沈稚瑚那对胸脯果真是极品,这摇摇晃晃的,瞧着我都眼晕,那位罗大家听说乃是上一任的京城花榜一甲探花,这模样身段确实绝妙。”

“这罗大家据传武艺不俗,可我瞧着也就是身法灵便些,枉我还在期盼她大发神威把沈稚瑚那条抹胸扯碎了让大家都一饱眼福。”

“小弟亦是这般期待,嘿嘿嘿嘿嘿……”

就在两人压低了声音的痴笑中,台上场面突变,罗瑜猛然矮身冲向沈稚瑚,双臂一分,硬生生以内功气力荡开沈稚瑚双手防御,中宫直入,一把抱住沈稚瑚。 沈稚瑚碍于规则,不好用拳肘击打,也只能反抱住罗瑜,两人一道滚倒在地抱作一团,一时间玉臂粉腿横斜交缠,酥胸丰臀挤压辗转。

缠斗之中,罗瑜终于靠着力大,渐渐将沈稚瑚压到了地上,骑在沈稚瑚腰上,双腿压住沈稚瑚双臂,一手制着沈稚瑚脖颈,另一手按在沈稚瑚胸前,一把就将她上身抹胸扯下。

沈稚瑚顿时大急,倒不是为那对颤巍巍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硕大酥胸,而是身上衣物被扯走,完赛之时是要丢大分的。

只见沈稚瑚上身奋力扭动抗拒罗瑜的压制,另一边下身一挺腰肢一弯,一双长腿反勾上了罗瑜头颈。

罗瑜一时不察,被沈稚瑚双腿勾得身子一晃,沈稚瑚趁机抽出一臂伸向罗瑜胸前。罗瑜早防着她这一手,依旧攥着沈稚瑚抹胸的左手一荡,格开沈稚瑚的鬼手,却不料沈稚瑚顺势将罗瑜腿上的纱袴扯了个稀烂。

两人再度滚作一团,这一回却不再寻求制敌,一招一式的尽数往对手身上衣物伸去。

果然这玉斗就是要看这场面,陈哲看得全神贯注目不转睛,待他回过神,发觉周围静的落针可闻,几个宾客无论老幼尽数死盯着戏台上撕扯衣服的两女,呼吸都有了些粗重。

一番撕扯之后,两人再度摆脱开来,各自退开重回对峙,只是这回两人模样就狼狈多了。

沈稚瑚抹胸被扯,一对柚子大的壮观凶器随着她呼吸颤颤巍巍晃动不已,胯下骑马巾亦不见踪影,一毛不生的雪白耻丘夹着樱红色的两片门扉娇嫩诱人,双腿上的纱袴腿衣也只剩了左腿上破破烂烂的半截。

罗瑜的扮相亦不遑多让,她上身抹胸倒是还在,只是这本就窄窄一条的抹胸又被撕去了下边半截,支离玻碎的布絮将她那对规模稍逊形状尚佳的酥胸遮了个若隐若现。下身两片腿衣被扯了个干干净净,腿间骑马巾倒是还在,只是系绳被扯得松长,以至于那条骑马巾也只是半勾半挂的耷拉在罗瑜腿上,这遮挡自也无从谈起,一样的绯唇白虎、一样的娇艳绽放。

也不知谁起的头,台下呱哒呱哒响起零落掌声。

陈哲也随大流鼓了几下掌,随后便看向了戏台边,三个充任评判的高壮女子正凑在一起商议,她们面前几案上那樽香炉中的线香已然烧尽。

三位评判商议一阵之后,坐在中间的为首者站起身道:“这罗大家虽胜了一件衣物,然则沈小姐技法精妙,若我等看的不错,罗大家的武功修为也要稳胜沈小姐一阶,沈小姐以弱抗强,仍不落下风,这评点上,乃是沈小姐胜出,两厢对比,我等三人觉得这一场当算作平局。”

说罢,台上评判与台下宾客一致转头看向了坐在角落的见证人、江宜县丞黄鑫。

黄鑫在众人目光之中倒是泰然自若,略作沉吟之后,黄鑫轻轻点头:“本官觉得此论倒也公允,便作平局罢。”

既然见证人这般说辞,台上台下也无不服,陈哲心中略为遗憾,却也无甚异议,台上的沈稚瑚确实表现不俗。

罗瑜和沈稚瑚又各自一番行礼,沈稚瑚脸上平静中隐隐透着些喜色,她自知内功不如罗瑜,打成平局便是小胜,因而挺着一对豪乳对着罗瑜、评判与台下宾客深深鞠躬之后,便转身回幕后去了。

罗瑜自是有些不甘,不过行礼时见陈哲投来的注视之中并无不悦神色,便也轻咬着贝齿板着脸回了幕后。

接下来一场,乃是白瑛和对方一位琉璃湖门人对打。

那琉璃湖门人一上场,沈伯贤便介绍道:“这位胡敏乃是吴贤侄的爱妾,能得她出手,全赖吴贤侄赏光。”

吴士珍在旁对陈哲笑道:“其实小弟也是这琉璃湖的东床,如今琉璃湖投效在都尉门下,你我亦算得上是一家人,敏儿这回出战,都是沈世叔撺掇,都尉可莫要见怪。”

陈哲笑道:“无妨,一场游戏而已,我又何尝不是替韦郡丞强出头。” 几人说说笑笑间,台上两女做完礼节,听那评判台上梆子一响,线香点燃,立刻打做一团。

胡敏同沈稚瑚一样,精善于玉斗之中的摔角技巧,只是她不过是寻常身材,并无沈稚瑚那般高胖,一身武艺也只是先天八段。

反观白瑛,她身高五尺一寸,四肢亦是修长,即便对上沈稚瑚也不会在身材上吃亏,更是不怕对面这矮她半头的胡敏。且白瑛适才也在后台看过前一场,自也摸到了些关窍。

这关窍便是莫缠斗,多角力。

一开场,白瑛便摒弃了斗技的想法,直接扑上去擒抱住胡敏便往地上按,此外,她还习取适才罗瑜的绝招,按住胡敏之后混不讲理就一心扯她身上那几件薄薄的织物。

胡敏全然没有预料白瑛竟是这般混不讲理的打法,更苦的是白瑛这般打法她也无从招架,身型内力全不占优,一照面就被白瑛中宫直进双手钳制住肩头,她玉骨冰肌的功夫不如沈稚瑚,双肩晃了两晃根本滑不开白瑛的钳制,再想挣扎已被白瑛按倒,双臂被压在身下,一脸惊慌地看着白瑛一手扯下她抹胸。

白瑛一击得手之后,也不纠缠,双手顺着胡敏身子往下一撸,将她腿衣带子、骑马巾带子一齐扯断,然后顺势一个后滚翻拉开距离重新站起。

胡敏也站了起来,只是此刻胜负已分,她身上衣物全被扯开,就这般赤条条地站在台上,即便不认输,白瑛早已退开稳守,她也无望反击。

台上胡敏一脸羞愤,台下的宾客却是近皆大乐,一个个岸然君子看胡敏被扒成白羊,都忍不住连连叫好,等胡敏再站起来,这七八人更是爆发出了满堂喝彩之声。

吴士珍和沈伯贤也毫不以此为忤,反倒笑呵呵地跟着一道喝彩起哄。 还有些不太适应这玉斗氛围的陈哲不免心中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反正是白瑛赢下了这一阵,他也乐得与这些人一同喝彩叫好。

白瑛胡敏各自下台,下面宾客收敛如常之后,下一对美姬便跟着登上了戏台。 陈哲这边自然是张琼,京城花榜的状元放到江南也是出类拔萃,张琼一登台亮相,几位宾客便纷纷鼓掌叫好,吴士珍和沈伯贤也在陈哲身边说了几句恭维之语。

只是陈哲全然无心去听他们的恭维喝彩,一心全落在对方登台的那女子身上。 这女子一身肌肤作古铜色,丝滑泛光,筋肉线条分明却又尽显柔美,身上的抹胸、骑马巾、纱绔腿衣尽是黑色,配那身黝黑肌肤更是魅惑……而她那张俊美的脸,才是让陈哲呆若木鸡的缘由。

这女子分明就是曾经的邪道高手,与陈哲曾有一夕之欢后失踪许久的陈伤。 察觉陈哲神思不属,沈伯贤试探道:“这位乃是半年前投到我府上的供奉,名叫辛愈,陈都尉这是……旧识?”

陈哲嗯了一声,也不道破陈伤来历,只含混道:“这位曾与我有些旧交情。” 陈哲心中思绪纷纷:这女人怎的会在此处,她这般参与这玉斗,当是知道自己会在,如此现身又是何意,当然,最为关键则是,张琼怎么打得过她…… 台上的陈伤可没有这般心事,一双秀目扫了眼台下,唇角勾起魅人笑意:“这一场可还要打?”

张琼并无惧色,陈哲却悠悠长叹一声:“算了,这场我们认输便是。” 陈伤咯咯娇笑了几声:“如此这般,那这玉斗就是一平一胜一负,还是个平局。”

“那你待怎么说?”陈哲看她那轻挑模样,就知她还有花头要耍。

果不其然,陈伤又笑了几声,话音轻软,满是魅惑:“要不然……陈驸马你亲自上场与我打一场如何?”

见两人对答如流语气亲昵,一旁的沈、吴、韦等人也不好插话,只是陈伤提议让陈哲亲自下场,沈伯贤终是按耐不住,劝说道:“这……都尉身份尊贵,亲自出手也……”

“无妨。”陈哲抬手阻住了沈伯贤话头:“故友相邀,陈某自当奉陪。” 说罢,陈哲站起身,脱下身上外袍中衣,只穿一条裤子跳上了戏台。 陈伤见此又是一阵娇笑:“怎的,陈驸马要和奴家打相扑么?”

“都行,你说了算。”

“那便按相扑规矩来好了。”说着,陈伤矮身推手就扑了过来。

陈哲摆开架势硬架这一扑,两人鼓足的真气一撞,爆出一声破空巨响。 四臂相缠之间,陈哲抽空低声噱道:“你这贱人好没道理,竟跟我来真的。” “你这冤家好没道理,也没见你与奴家手下留情啊。”陈伤反唇哂道。 两人你推我搡,打得热闹,口中也不停。

“你这半年多躲在江南又在做什么鬼?”

“笑话,这江南繁华热闹,本就是退隐修身的好去处,奴家为何不能来?” “退隐?我看你练功很勤啊,一年不见进步不少啊。”当初陈伤的修为较之陈哲要差上一筹,而眼前一搭手,陈哲便知对方已和自己相差无几了。

“分明是驸马爷你富贵日子过久懈怠了,一年多里毫无寸进。”陈伤扭开陈哲伸来的抓手,反扭手腕锁住陈哲小臂:“倒是你这次来江南做甚?追缉奴家那老东家?”

“嗯。”陈哲应声,挣脱陈伤的扭锁:“他可曾联络你?”

“当然没有……若不是打不过奴家,说不定早就派人来追杀我这叛徒了。” 陈伤突然拉近身位,凑在陈哲耳边轻声道:“小心这沈家,他们惹到了一方极为厉害的对头,莫要被溅到血。”

陈哲不以为意道:“这沈家本就与我无关。”

“若是沈家的对头和赵元诚那鬼脸儿的对头是同一人呢?”

“当真?”

陈伤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不如想想,沈家与赵元诚有没有什么联系吧。” 说罢,陈伤猛一发力,使一招沾衣十八跌的摔法将陈哲甩了出去。

陈哲被她话语分神,吃了这一摔,不过及时回神,人在半空运起千斤坠,落地重新守好门户,再度与陈伤扭在一起,贴着她脸追问道:

“所以最近这承金道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个案子与这沈家的对头也有关系?” 陈伤白眼一番:“奴家又不是你六扇门的人,岂会去留意这些。”

见陈哲面色似有失望,陈伤一边伸脚扭绊他下盘,一边又道:“有一件案子我倒是远远的看到了一眼。”

陈哲精神一振:“哪一件?”

“诱拐案……我见到那犯案之人被人偷袭,似拎小鸡一般从背后一举擒走。” “嗯?你就看到这些?为何不追上去看看清楚?”陈哲心想这擒人者多半和陈伤有些交情,还是明知故问。

陈伤又翻一白眼:“那诱拐案主使起码八段修为,你觉得什么功力能那般一招擒他?奴家一介弱女子,怎么敢独自追去?”

“好一个弱女子。”陈哲没好气道,他一条胳膊正被陈伤反锁,用了两回力也没挣开,反搞得自己肩头剧痛几欲脱臼。

“那被擒的是个女子,年纪有点大,看功法是东海那边几个小门派的路数……行了,言尽于此,把我甩下台去吧。”

陈哲肩头传来的劲力倏忽一松,立刻会意,装出鼓足真气的模样,大喝一声猛甩手臂。

陈伤配合他演出,作出力竭样子,身子随陈哲那一甩飞向台边,于半空中调好姿势正要使千斤坠落地,陈哲却及时挥出一道立体真气,陈伤悬在空中避无可避,只得双手架了那道真气,身子不免又往后飞开几尺,落地已经在戏台之外了。 “好!”戏台下面那帮看客不通武功,可陈哲陈伤在台上那乒乒乓乓如金铁交击的动静声势他们却是明白的,见两人分出胜负,纷纷应景的大声喝彩起来。 沈伯贤及时出来打圆场,一面亲手来帮陈哲穿衣,一面奉承道:“想不到我等这几间商铺的小事竟引得都尉亲自下场,真是折煞我也。如今都尉既已胜出,那按约定,这座庄子便奉与都尉了。”

韦平和其他几个宾客也各有附和,场面毫无争斗意气,一派融洽和睦。 陈哲自是唯唯作谦,虚与委蛇,应付过这些人,一转头见陈伤已经离去,顿觉兴味索然,便对眼前几人说道:“抱歉各位,在下此来除了参加这玉斗之外,还有些琐事在身,正好黄县丞在此,也省了我一番功夫,各位且让在下寻黄县丞一道先去办妥那些杂事再行欢聚。”

沈伯贤等人自是不敢拦他,黄鑫略有些意外,只是同样不敢推拒,任由陈哲拉着他暂且离了那戏台花厅。

韦平知道陈哲心意,跟出来帮着张罗布置一番,送陈哲和黄鑫上了车马。 黄鑫迷迷糊糊跟着陈哲上了车,待马车驶上了大道,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听起来:“都尉……你这是要带下官去往何处,办理何事呀?”

陈哲温和一笑,宽慰道:“黄县丞莫要为难,在下只是想去那江宜卫保平仓看看。”

“呃……”黄鑫一愣:“都尉此去,可与那廉访大人商议过?”

陈哲轻轻哂笑道:“我又不受他按察使司节制,为何要与他商议过后再行事?”

听到这话,黄鑫的面色顿时难看不少。见他这副孱头模样,陈哲哼了一声:“你身为县丞又不归那按察使司管辖,怕他做甚。”

黄鑫只好讪讪地解释:“都尉,县丞虽不受按察使司节制,可这一省的风宪监察之权却是大半握于廉访之手啊。”

陈哲不为所动:“可这保平仓虽是按察使司核管,在地县丞却有盘查库存出入之责啊。”

大宁官制便是如此,地方上三衙各自独立却又交叉监控,黄鑫就算不想惹刘子隆,被陈哲硬拉过来,也只能乖乖带着陈哲进了被江宜卫重重看守之下的保平仓。

然而这保平仓内已经有人在等着陈哲了。

“蒋佥事竟在此处查案?”见到蒋芸,陈哲也是颇为意外。

蒋芸倒是落落大方:“听说陈都尉要来这江宜县,想来以陈都尉公忠体国的作风,这保平仓失火案多半是要来顺路过问一下的,卑职就跟了过来,以便都尉查问案情。”

说着,蒋芸双手奉上一叠卷宗,正是这几日来,按察使司对这失火案的调查详情。

陈哲接过来细细翻阅了一番,又在蒋芸的引领下在这保平仓内验看了现场。 这案子说起来也并不复杂,无非就是这保平仓里最大的主藏窖被人纵火,江宜卫在火灭之后,从这烧塌的大地窖内清理出四具焦黑的尸首,验明身份是这保平仓内的司库、照磨与两个库吏,四人尸身气管无灰,都是死后过火,因为这保平仓官舍内并无血迹,仓院内也无搬运拖拽痕迹,卷宗内倾向这四人多半是被骗入地窖内被杀。

“事发当晚这仓院内并无异常的响动,也绝无外人进出,甚至内库那几人也有数日不曾出入。”江宜卫指挥是个木讷本分的,面对陈哲的询问只会反复赌咒发誓,陈哲试探了这人几回,确认此人只是真呆不是装蒜,便也省了口舌,转而问起蒋芸:“仵作可曾验出那四人是何时死的?”

蒋芸缓缓摇头:“未曾……”

陈哲轻轻冷笑一声:“所以,眼下这便是死无对证,唯一的疑犯便只有刘典吏了?”

“正是。”

这便是这起案子当中最为特殊的一环了,保平仓失火,五个仓中属员死了四个,余下那人九月初八时请假回家之后失踪至今……而这个失踪的典吏不是别人,正是刘子隆的儿子刘广德!

第九章

“刘廉访为何不避嫌此案?”看着神色自若的蒋芸,陈哲颇为好奇,此案涉及刘子隆的亲儿子,依陈哲的想法,无论刘子隆持何种意图,首要之事便是先行避嫌将案子移交给其他衙门。

就算刘子隆要保自己儿子,也是回头再寻门路,把案子按在自己手里,有百害而无一利。

蒋芸微微叹息:“机缘巧合罢了,案发时刘廉访并不知他公子在这处保平仓当差。介入之后发觉与刘广德有关,当即封存了案卷,上报都察院与大理寺。” 保平仓为了避免内外勾连、有人谋私,每仓五个差遣皆是时时轮转,当差期间内外隔断,不许与外界交联的,蒋芸这般说法倒是也不突兀。

只是再怎么情有可原,刘子隆既已沾手了这案子,之后能告破还好,若是破不了成了死案,那这首锅刘子隆决计甩不掉。

“那刘广德又是怎么请到假的?他现在人在何处?”陈哲又问起了案情中的关键之处。

“他这班轮值本就是到九月十五,临了几日请假逃差,卑职看在刘廉访的面上便也就许了。”这事江宜卫指挥使也知道,这仓内几人当值时都是由他管辖,此刻便代蒋芸答了。

蒋芸则回答了陈哲另一问:“刘广德至今未曾现身,刘廉访府上也没见过他,那日花魁大会同样没人见其行踪。”

“那日刘广德来请假时神色可有异常?”

江宜卫指挥使连忙摇头:“并无异常,只是他格外兴喜,也不与卑职隐瞒,说是得了花魁大会的内场席位,可在近处细细观赏花魁们的身段容姿。” “内场席位?”陈哲念头一动,虽不知江南花魁大会的行情,但他知道京城花魁会的近场席有多难得,想来这江南的恐怕也不差:“可查到他的内场席位是怎么来的?”

蒋芸再度摇头:“这条线我等也追过,花魁大会内场共三十六席,重阳当日各席上并无缺座,都是十人坐满,能临时找人填席的大概也只有被各大家包座的前十八席,只是这些人非富即贵,并不好查,这些天来按察使司也只盘问了几家,暂时还问不出猫腻。”

陈哲大致明白了这案子重点在何处,一时也不再追问那刘广德下落,而是又在这保平仓内转了一圈细细观察。

这保平仓占地颇广,被高高白墙围起的院中除了一大四小五座半潜地窖作为仓储之外,还有一排七间长屋,一间大的乃是仓管签押房,余下除了五个差人居所之外,还有间存放出入账册的案卷房。

那几件居室公房早被按察使司的衙役们里里外外仔细查过,陈哲也只是多看一遍。

再确认过那圈一丈多高的大白墙上没有丝毫翻越攀爬痕迹之后,陈哲转向院内余下那四个小地窖。

四座小地窖当中的存粮尽是麦子,这江南地惯常是一年两季一稻一麦,稻子产量远比麦子高,只是俗话说稻三麦四,这保平仓内的陈粮反而是麦子多于稻谷,四座小地窖内各存有五万石陈麦,左首两库是二年陈,右首两库是三年陈。 陈哲让江宜卫指挥唤来人打开左首两库,走进去翻检起来。

这五座地窖当中,存储陈稻的大地窖是腾换最勤的,每年秋收时节都要接收府库那边淘换下来的二年陈稻谷,替换掉地窖中的三年陈谷。

而存麦的小仓淘换地就没有这般勤快了,左首这两座地窖内的麦子乃是今年夏收时刚从府库运来替换过,若无意外,这两仓的麦子除了每月的常例点检之外,要到后年五月才会有人彻底翻腾出来。

第一仓中并无异常,地窖之中阴冷干燥,一仓的麦粒保存良好,开门进入虽无麦香,却也没有霉陈异味。其中以木板和麻袋片归拢起来的麦堆也是整整齐齐。 “这扬南的保平仓倒是管得不错。”陈哲点头赞道。接着带着蒋芸黄鑫几人转头又进了另一处地窖。

这处地窖看起来也是齐整干净,只是稍一深入,角落里的情景就让黄鑫和江宜卫指挥一齐目瞪口呆:这处的麦堆被人挖空的了一块,地上的尘土清清楚楚显出几个瓶瓶罐罐摆放的印子,还有一块平地格外干净,尘土要比旁边明显薄上一层。

陈哲比划了一下这块地面上的印子,嗤笑一声:“日子过得不错,有吃有喝,地铺还挺宽敞。”

“卑职这便找人去查。”江宜卫指挥躬身道:“这人隐身此处当不长久,外墙上又无攀爬痕迹,卑职这便让他们核查这半年来保平仓的进出记录。” “不用了。”陈哲转过身,对着身后三人中的一人笑道:“黄县丞看面色好像身体有些不适啊。”

江宜卫指挥和蒋芸一听陈哲这话,立刻一左一右把黄鑫夹在中间。

黄鑫面色惨白,依旧故作镇定:“其实……其实下官还好,只是这窖里有些气闷,不免头晕。”

陈哲浅浅一笑:“呵呵,无妨,既然头晕,那便先去休息一下,等下跟我等回承天府与按察使司和六扇门的郎中好好说说病情便是。”

黄鑫顿时面色一僵,两眼一翻竟然真的厥了过去。

蒋芸和江宜卫指挥一道钳住黄鑫,哂笑道:“这人如此不堪,也敢跟着都尉一道过来。”

陈哲笑道:“也只能怪他掩护这人实在不上心,竟落下这样一个烂摊子丢给他。”

保平仓门禁森严,想进来只有两个机会,一个是每三月一次的仓管换班,另一个则是夏秋两季换储。仓管换班时有江宜卫一路从承天府那边接收护送,人数又只有五人,想偷梁换柱难如登天。而县丞带队夏收时前来换储,一队人不免就人多眼杂,就算江宜卫仔细查验,依旧有混杂其中的可能。

要是这混进来之人扫清了这些隐藏痕迹也就罢了,如今这赤裸裸的异状摆在眼前,江宜卫只要回头再核对一遍人员进出记录,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黄鑫被江宜卫指挥押了下去,陈哲站在库院之中,见四下无人,对蒋芸道:“这案子算是丢给我了?”

“六扇门愿意接手,自是极好的。”蒋芸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隐隐带笑的模样,让陈哲完全看不真切她的意图何在。

沉默了片刻,陈哲决定开门见山:“蒋佥事,你究竟是站哪一边呢?” 初见蒋芸,她似乎是代表苗家,然而第二次在按察使司衙门见她,又好似一心在替刘子隆办事,而现在将这一桩案子移交到陈哲手里,更是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蒋芸翘起嘴角:“都尉说得这是什么话,盟表已换,妾身自是亲近都尉的。” 陈哲不吃她这一套:“可你将这案子交给我,难道不是想借我的手去图谋刘子隆、纳个投名状么?”

这案子无论结果如何,刘子隆都已经深陷其中,即便最终查实谋后真凶并非刘广德,刘子隆也少不得要在御使那边脱一层皮。将陈哲拉进来,怎么看都像是欲要顺势拖六扇门下水,借刀在刘子隆身上多刺两刀。

蒋芸收敛起笑意:“都尉……这江南情势不比京中,眼下这案子不托付给六扇门,难道真的要等京中派御使下来查问么?”

陈哲微微一愣:“难道?”

蒋芸又露出一丝狡黠微笑:“江南这边,站队可没有京城那般明晰,站哪一边之说,一时间绝说不清楚,奴家可不好随意与你解说,不过其中关键,不久便会有人向都尉和盘托出。”

说罢,蒋芸转身便走,只留陈哲站在原地云里雾里。

眼下陈哲既然默认接手这保平仓失火案,自有手下过来交割,独自离开保平仓,陈哲又回到了适才玉斗的庄子。

韦平、沈伯贤等人还在此处作乐,见陈哲一人回来,也不曾多问起那黄鑫下落,而是神色如常,拉着陈哲一道继续寻欢。

这院子后院除了戏台花园之外,还有一处架起屋檐的小潭,竟是引水而来的天然温泉。

去年陈哲曾想带几个美人一道在京南山中泡温泉,可惜时值盛夏,实在太热,不免有些扫兴。

这会儿入秋天凉,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光,只可惜这潭泉水里,多少有些煞风景的东西:吴士珍等几个宾客正各搂着女伴在这泉水里盘肠大战呢。

陈哲扫了一眼,潭水中那几条赤裸肉虫的中心,正是适才和白瑛相斗的胡敏,这泡在水里的几个女子当中,就属这胡敏姿色最佳,这会儿自然忙的不可开交,食牝谷三道被插得满满当当,身便尽是奋力激荡着水花的男子。

见陈哲望着那一团春宫白肉,韦平笑道:“都尉可是想加入共襄盛举?” 陈哲不禁失笑:“莫要糟了共襄盛举这好词。我那三个家人呢?”

“三位大家和稚瑚都在里间。”沈伯贤笑吟吟道:“都尉还请自便,莫要顾忌我等凡人。”

这水潭边另有一间屋子,墙下有水渠入内,应当也是一间浴室。陈哲也不和沈、韦客气,自顾自进了这浴室。

果然这屋里也是一个稍小些的温泉水潭,四条白皙美肉正在这潭中飘荡嬉戏。 陈哲脱下衣服丢到谭边木架上,走到谭边坐进水里,没想到最先靠过来的并非是三位花魁,而是沈稚瑚。

然而陈哲却轻轻推开沈稚瑚,转而将张琼和罗瑜一左一右搂在怀里。 沈稚瑚一时间有些无措,膝盖跪在池底,神色茫然地看着陈哲:“都尉大人……你这是……”

陈哲只是轻笑:“沈姑娘,我这门可没这么好入,且说说你有何擅长?” “擅长?”沈稚瑚有些错愕,目光不住地下瞟,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向陈哲两腿之间:“嗯……奴家与苗青青师姐乃是同窗,她擅长的闺中本领,奴家也是掌握的。”

陈哲缓缓摇头:“琉璃湖如今为我所用,便是苗青青,也不过是我勾勾手的功夫,你又有何处胜过那苗青青呢?”

沈稚瑚面色变了几变,最终一脸黯然地从池中站起身,对陈哲矮身行一福礼,然后扭着身子离开了这浴室。

待沈稚瑚离开,陈哲怀里的罗瑜笑道:“主人何必如此苛责沈姑娘呢。” 陈哲轻轻笑道:“倒也不是我有意刁难于她,实在是最近老有读者抱怨说我这后宫收的太简单且人太多了名字记不住,因而我便有意开始收严这后宫入口,就算她是名声在外的江南美人,也要过道门槛才能倒贴。”

说罢,陈哲捉住罗瑜胸前一团娇嫩揉捏起来:“你这小妖精,她被我赶跑了你开心还来不及,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呀,主人怎么能这般说奴家,奴家的心肠软不软,主人难道不清楚么。”罗瑜笑呵呵地伸手捉住陈哲下身,娇嫩的小手轻柔地上下抚弄,同时娇小的身子在陈哲怀里扭来扭去,酥软的小胸脯不断厮磨着陈哲肋下。

陈哲对罗瑜的挑逗却不领情,反手点了她穴道,拎起她身子丢给白瑛:“小瑛你来整治这小骚蹄子。”说完抱住张琼,将她螓首按到胯下。

张琼无论是样貌身段还是床笫技巧都是陈哲身边的翘楚,这般得天独厚的天资之下,张琼的本性不免是有几分自傲的,只是在陈哲面前极为收敛柔顺。 这会儿被陈哲按到池水中,张琼毫无挣扎,运气屏息之后张开檀口便将陈哲分身一口吞至尽头,那出尘脱俗的颜面紧贴在陈哲股间下腹,脖颈不动,纯以喉头肌肉抽动牵扯来厮磨挤捏陈哲分身尖端。

缓缓呼出一口舒适的长气,陈哲转头看向白瑛和罗瑜。

他后宅之中如今美女如云,有些恩泽不到之处,不免就要让她们用些虚凰假凤的把戏弥补,平日素来有些洒脱男子气的白瑛正是此道高手。

只见白瑛靠坐池边,将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的罗瑜身子朝外倒着抱在怀中,让她两腿倒挂在自己双肩,抵着头伸出灵活的舌头尖在罗瑜双腿之间四处点、探、扫、勾,双手环过罗瑜身子,十指落在罗瑜胸前两点,配合这舌尖动作捏、掐、抚、扯。

罗瑜被白瑛这般上下夹攻,只有身上肌肤在渐渐变红,面上神色却看不见变化,原来她脑袋正由白瑛双腿夹着,和张琼一样被按在水中。

罗瑜身子娇小,性格跳脱,白瑛高挑纤瘦,瞧着洒脱淡然,实则私下里性子带着乖张强横,而张琼艳压群芳,外柔内刚……三人各有千秋全然不同,然而到了塌上,却有一项共通之处:都喜好扼颈窒息。

张琼和罗瑜一齐被按在水池之中,足足过了有盏茶时间,即便两人内功深厚也有些抵受不住了,陈哲可以感到张琼咽喉之处开始有些抑制不住的抽搐,抱在他腰间的双手也有些失控,那边厢罗瑜也是一样,哪怕是被点了穴道,身上的筋肉也开始一抽一抽地痉挛起来。

虽知道张琼不仅不会溺水气绝,反而还乐在其中,陈哲还是扯着她头发将她拉出水面。

张琼原本的白皙的面色已全然涨红,一双美目亦不复清明,口角挂着晶莹的涎水冲着陈哲呵呵憨笑着。

陈哲不与她客气,扬手便是两巴掌将她打醒过来:“你这贱骨头,还不爬上来好生服侍?”

“是,主子。”脸上挂着两道五指印的张琼毫无痛楚之色,反倒挤出明艳魅笑,手脚并用爬到陈哲身上,扶着他分身缓缓入鞘。

张琼的身子陈哲也是里里外外早就摸熟了的,一经入港,陈哲不用眼看便知道张琼用的乃是后窍。

“爷,奴家来江南之后又学了套后庭秘术,你且品一品可喜欢?”张琼俯下身,啮着陈哲耳垂私语道。

“哼。”陈哲又扬手一巴掌打在她的翘臀上:“又悄悄跑去嫖院了?” “主子莫说得这般粗俗嘛,我与白贤弟只是近日去点了新科谷道魁余袅袅的一个茶围,打了个手帕交而已。”

陈哲皱眉道:“新科魁首的茶围门包不便宜吧?”

张琼起伏着身子,喘息着道:“哎呀,人家之后结手帕交的时候互换礼物,袅袅妹妹就贴还给我们姐妹了。”

“哦……”陈哲后院宅斗不多,可这些个美人们也会有意无意地使些法子固宠。张琼的手段,便是和白瑛一道女扮男装去访一些青楼楚馆当中崭露头角的后辈,再借着她前任京城花状元的名头与人家打关系互换床笫绝技。

这法子确实实用,如今在公主府后院中,若论容姿,还有金磬儿与她别苗头,可论榻上花样,张琼已是稳压那位琉璃湖的首座大师姐。

张琼新学的这套技巧确实有趣新奇,陈哲只觉她腰肢起伏间每次在自己分身上吞吐都各有不同,有深有浅,有松有紧,内里软肉动起来时横时纵,时直时曲,且她这后庭也不是随机乱动的,深浅松紧之间自有一套奇妙的节律,控着陈哲的快感缓缓上升。

这秘法确实快美,陈哲放空心神闭眼享受,只是才刚闭眼几息,就感到身子两侧又各有一团温香软玉贴了上来。

“主人在想什么?”三女都是机敏聪慧之人,又追随陈哲日久,白瑛见陈哲虽享受着张琼的悉心服侍,眼角眉间依旧含着些愁绪,便出声问道。

陈哲深呼一口气,两手搂着白罗二女上下揉捏,轻声道:“本来这次是冲着赵元诚来的江南,结果竟遇上这么多琐事,不免心烦。”

陈哲此番下江南,乃是收到了些风声,又觑准了赵元诚的图谋:赵元诚在寻觅速成玄天之术,而这6江南之地据传正好就有这么一部奇特秘术,那便是苗家的内传心法。江湖上传闻已久,那苗家的女子个个在习武方面天资卓绝,依靠的不止有南疆青瑶族传来的特异血脉,还有一门与这血脉相辅相成、由历代苗家当主掌握的独门秘法。

苗家这次给老祖办寿辰,好似正有立嗣传位之意,若是当真,那在立嗣之后,少不了要传功,正是留给赵元诚的可乘之机。

然而如今到了这江南几日以来,虽抓到赵元诚的一些手尾踪迹,却始终难以将赵元诚和苗家串联起来,反倒是陈哲自觉陷入了江南官场中的争斗,正被人反复当枪使。

就如今日这江宜之行,无论是引陈哲至此的韦平,还是将案卷移交给陈哲的蒋芸,一举一动之间都透着些诡谲难辨,尤其是此地大献殷勤的沈氏父女,更是浑身迷雾……。

“主人不必心忧,眼下只是线索太少罢了。”白瑛从水池里支起身子,伸手轻轻在陈哲头上按摩起来:“实在不行,那便以静制动,等过几日苗家老祖生辰时见招拆招便是。”

“就是,主人和那赵元诚几次交手,虽是处处被动,可却也皆是叫那赵元诚率先布局占了先手罢了。这次赵元诚看样子还未曾完成布局,又有别家对头找上门在旁干扰,主人必定能克敌制胜,将那赵元诚一举成擒拿。”

罗瑜这话确实在理,可陈哲挺着不免更加烦躁两分,于是伸手又掐住罗瑜脖子把她往水里按:“赵元诚可并非只是占了先手之力,这人行事确实缜密,你这话未免轻敌,当罚。”

见陈哲与白瑛罗瑜交谈,张琼略带不忿地俯下身,一面腰肢继续在水波中沉浮起落,一面双手扒着陈哲肩头胸口,伸着脖子在陈哲面上轻轻扫吻:“奴奴还含着主人的棒呢,主人怎就分心与姐妹们说话,也太过轻挑了。”

陈哲呵呵一笑,放开了白瑛罗瑜,双手一合从张琼肋下顺着腰胯臀股一路摩挲到她圆润的膝头,再回手攥住她胸前双峰:“确实是我失态了,且待小生卖力与张大家赔罪。”

公主府后院美女如云,虽不分三六九等,终有些远近轻疏,如张琼这般,自是日久生情,相处间早已不止肉欲,因而到了床笫之上,便有一份默契,入港之时陈哲不得分心他顾,这就是对亲近家人难得的全心全意了。

因为这份默契,陈哲所说的赔罪便也不全是调笑,一双大手在张琼胸前作怪片刻之后,坐起身将她搂在怀中,低头从张琼耳垂腮边起一路细细亲吻,下身腰胯发力,配合张琼的起伏让分身在张琼的娇嫩菊蕊里猛烈进出起来。

“嘶……主子,奴家好生欢喜……主人,再用力些,把奴奴肠子捣烂,心肝捣穿……”张琼的目光迷离痴狂,双臂紧紧抱着陈哲颈背,把陈哲的脸压在自己胸前软嫩处,将一对红樱桃送到陈哲嘴边。

见陈哲和张琼情热酣战,罗白二女也各展所长,在旁辅助。

罗瑜将身子贴在陈哲后背,一对酥胸垫在陈哲脑后,伸着脖子越过陈哲的脑袋噙住张琼小嘴,四条粉嫩樱唇粘在一起辗转缠绵。

白瑛则潜入水中,一条舌头施展十八般武艺,在陈哲张琼两人交合处煽风点火。

三位花魁本领尽出,饶是陈哲也有些吃不住,难得一次先于张琼败下阵来,在张琼的后庭之中尽兴而行了一回。

风收雨住之后,陈哲静静躺在池边放空心神,看着白瑛将他精华从张琼那粉嫩可爱的菊窍之中吸出,再由三人相互亲吻渡让之后均分吞服。

三人都是花容玉貌,这般耳鬓厮磨唇舌交联,当真是淫糜入骨,美不胜收。 陈哲正待欣赏眼前美景,却忽的心有所感,目光一转,看向侧后。

那边只有这浴室一面壁板,然而陈哲看的自然不是这壁板上的木纹,而是壁板之后的远方。

这种天地气息之间的异动,他可是相当熟稔……有人正在勾连天地灵气,试图打动内外阻隔,晋升玄天!

只是,那气息波动仅仅闪烁了那一瞬,之后再无生息。

陈哲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兄台没成呢……太心急了,一勾不得,后继无力,多半是要在床上躺半个月了。”

第十章

陈哲的猜测并不准确。

沈家别院西方十五里处的梅江边上有一个小渔村。全村环绕一处河岔建造,拢共不过二十来户,虽户户都有瓦房,却也只有四五户塑得起正经院墙。 夜色刚至,明月初升,在这几间砖院中最小的那间的院子里,一道黑影倏然落下,熟门熟路地推开侧面厢房门,对着房中黑暗处道:“哼哼,你既然不打算直接突破玄天,无端去勾连天地气机做甚?”

黑暗之中响起清脆悦耳的女声:“怎的?怕我把你那姘头引过来?” 进屋的黑影自顾自在房中摸索着拿起灯台,一面晃着火折子一面随口道:“他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骚蹄子的肚皮上卖着力气,多半感觉不到你这浪催的。”

火光莹莹亮起,照亮了点火之人的脸,标致的五官配着黝黑的肤色,不是陈伤又是哪个。

那黑暗之中的女声却是身材娇小的女子,她颜面五官绝美脱俗,只是一副稚气未脱的娇嫩模样,似乎也只有十五六刚过豆蔻的年纪,此时以五心朝天的姿势盘坐榻上,浑身一丝不挂,一身肌肤和陈伤大相径庭,在油灯的照耀的白的发亮,就如一团晶莹温润的羊脂白玉一般。

这女子似乎正在调息,烛光照耀之下,那身素白不似人身的肌肤随着她吐纳循环,正一点一点地恢复着血色。

裸身少女显然内功修为极高,调息吐纳之余竟然还能开口与陈伤谈笑:“既然他如此多情健忘,你又为何对他念念不忘呢?”

陈伤撇撇嘴,随口噱道:“因为他鸟大腰有劲……你这处子小娘不会懂的。” 榻上女子一时语塞,只得转过话头:“这次去见了他,你又得着什么好处了?”

这回轮到陈伤语塞了:“匆匆一面,说了两句话罢了,何来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反正他不曾将我抛之脑后,我退路尚在,待陪你报了仇,我便去找他,从此在他脚边做条无忧无虑的母狗,岂不快活。”

榻上女子嗤笑一声:“你这般说,可是触了江湖中有名的霉头,倒不怕还没来得及去做狗,便先在哪里投胎了?”

“呵呵。”陈伤对她所说毫无芥蒂,反而挺胸抬头,颇为自傲道:“我这辈子虽不长,却也早已摸爬滚打过常人几倍的沟沟坎坎,区区些肤浅的江湖忌讳,怕是还险不过我这天生横死的歹命格。”

榻上的少女悠悠长叹了一声,不再拘于这个话题:“你在沈家的手尾可曾收拾好了?”

陈伤笑了笑:“自是收拾妥当,顶多是有了今天这么一出,他们可能会怀疑到陈哲身上,断不会妨到你的大事。”

少女点点头:“这般便好,当年妙仙剑虽出手救下了我一家三口,却也拿走了我们已经到手的卫藏传承,我们左藏素来恩怨分明,我找赵家报仇当会生擒赵元诚送与他做功绩,这顺带的沈家,便让他自己头痛去吧。”

说罢,榻上少女站起身,抽起榻上铺作褥单的袍子披在身上:“走吧,待沈伯贤上路,我们就去捉了他,待到朔日宰了他完成洗刀,我便可踏出那一步了。” 两人稍作打扫,便离开了这小院,只留三间空屋在月色下陷入沉寂。 陈哲并不知十五里外发生的一切,与张白罗三女嬉戏一番之后,四人收拾妥当出了温泉浴室。

外面天色已黑,外间泉池里那群淫乱男女也不知去向,后院之中,只有两排下人仆役跪倒在地,为首的乃是个银发老叟,一身玄色绸衫,作管家打扮。 “陈官人,老爷已经将此处别院移交给您了,小老儿彭通带院中下役在此见过新主人。”

一番见礼之后,陈哲问道:“老彭,几位客人均已离去了?”

彭通点头道:“沈老爷、韦郡丞还有哪几位客人都坐车回了县城,他们另有安排,便先不告而别了,不过几位都留了礼物代为赔罪,还望主人见谅。” 说完,彭通竟还拿出了一份礼单,陈哲接过一看,无非是些金银文玩之类,唯独沈伯贤和韦平的礼物最是独特,沈伯贤送的是“江南名犬一条”,而韦平则送了“暖玉软椅一把”。

陈哲眉头轻跳,心知这名犬、软椅多半又是什么香艳的花头:“你们且先退下吧,老彭你明日给大家发半月例钱作赏。”

众仆役自是拜谢而去,打发走这些人陈哲又拉着彭通道:“先带我去看看沈院外与韦郡丞留下的礼物吧。”

随彭通穿过布置精巧的后院,陈哲等人来到一处小院门前,彭通道:“两位老爷的礼物便在院中,主人您自己进去看吧。”

推开小院大门,门后的景象却让陈哲一愣,这院子里真有一把青白色的躺椅,瞧模样是用整块的大料雕琢而成,玉质不算出彩,可这么大的料子也属实难得。也真有一条白毛小狗,不过三四个月大的样子,已生的体态健壮,憨态可掬之余,一双乌溜溜的狗眼还挺灵动机敏。

好在,这院中还真有一女子,正坐在白玉躺椅上抱着小狗逗弄,只是她衣着华贵素雅,神态平和端庄,和香艳扯不上什么关系。

“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这女子正是前几日匆匆一面的苗毓秀。

苗毓秀放下怀中小狗,起身对着陈哲稍作拱手,面带笑意:“陈都尉久请不至,毓秀便只好主动拜访了。”

见陈哲沉吟缄默,苗毓秀又接着笑道:“都尉已和妾身换过盟表,若有何疑虑,尽可随意发问,毓秀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哲先是扫视了一眼这院中,背后三女也各自散开隐带戒备:“你与沈家是何关系?”

“普通人情罢了,苗家在这江南地界上总还是有些薄面的,妾身是苗家长房嫡子之女,自然可以借着苗家的人情行一些方便。”

她这般说辞倒也通顺,只是陈哲自不会轻易全信,先行按下这细枝末节,转而问起更紧要之事:“保平仓起火案,你可知道些内幕?”

苗毓秀依旧笑意盈盈:“妾身若知晓内情,我那老娘又何必将案卷交接与都尉?不过,妾身也确实听到些风声,这案子背后,该当是有些蒋正恩的手笔。” “蒋正恩?”苗毓秀这般回答,陈哲又有些奇怪,这蒋正恩是蒋芸生父,苗毓秀外公,难道他们并非一道?

大概是读出了陈哲神情所疑,苗毓秀继续道:“嗯……这案子应当不是蒋正恩做下的,他只不过是在案发之后,做了些顺水推舟落井下石的布置罢了。” 联想到案发之后刘子隆的古怪处置,陈哲眉头一挑:“蒋正恩要图谋刘子隆?你这般说与我听,于你又有何益处?”

“自然是要反制蒋正恩,保下刘子隆。”苗毓秀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内情:“蒋正恩乃是苗家的盟友,却未必是妾身这长房嗣女的盟友啊。”

陈哲顿时豁然开朗,面上却是哂道:“你们苗家倒是好大的台面,争个嫡位还能把一省最大的两位大员全部牵扯进来。”

苗毓秀笑道:“这是自然,琉璃湖的女婿大半在江湖,于朝堂不过搭上些皮毛,这便能叫琉璃湖在诸多名门大派之中登顶称雄,我苗家的姑爷可是有大半在朝中为官,乃至陈都尉身上都有我苗家血脉,那根太宗御赐的龙头拐杖自然能引动些八座五马的贵人。”

苗毓秀说得得意,陈哲却有些不为所动,只淡淡道:“可惜,苗姑娘你会错意了,结盟之时,你拿出来的东西虽好,却并不是在下最想要的。”

这下轮到苗毓秀面露疑惑了:“咦?原来妾身拿出来的筹码还不够重么?” “分量够了,只是方向不对。羊毛脱脂术虽然蕴含万金,可在我公主府也不过是锦上添花。”陈哲这般说自然是在还价。羊毛脱脂术代表的并非只是金钱,而是西北草原上推广工商的机缘,甚至是牢牢掌控西北的钥匙。

苗毓秀极是聪慧,目光流转之间,便明白了陈哲需要的加码:“妾身明白了……这枚筹码,妾身手里还正好是有的。”

陈哲眉毛一挑,两眼直直盯着苗毓秀。

未等陈哲作声,苗毓秀先道:“都尉可知你这般南下江南,于官场来说是何影响?”

陈哲不语,静待她自行解说,苗毓秀坦言道:“诸般士绅的心思,无非是都尉身份虽贵,也顶多能管管按察使司罢了,陈老秋官和长公主府权威虽重,又与布政使何干?”

苗毓秀所言不差,陈家一系的实力眼下尽在兵部刑部,于地方民政确实无甚抓手。

苗毓秀继续说道:“因而,妾身与都尉结盟之后,对家最大的忌惮并非都尉的权势,而是武力。”

陈哲不禁失笑:“想不到苗家还不忘自己也有份江湖上的身份,争夺嫡位还求武力助拳?”

苗毓秀也跟着笑了两声:“何尝不是呢,眼下他们那边就怕妾身借都尉的武力直接掀桌将他们打杀了……毕竟都尉执掌六扇门,随随便便翻腾些烂底子事出来,那杀了便是杀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所以呢?”苗毓秀兜了个大圈子,陈哲却还是听出了些门道。

“所以,他们那边也想着找些强力帮手,至少是能在都尉的雷霆手段之下自保脱身的助力……妾身这边,可以拿出羊毛脱脂术来请动都尉结盟,那对家为了对抗都尉,能拿出些什么东西,来引入盟友呢?”

“难道……”

“江南这边的江湖黑道上,可有传言,一股能与都尉正面相抗的大势力正在不惜一切求取能速成玄天的秘术,而妾身正好知道有这么一部……”

南疆之事过后,陈哲借着六扇门的渠道通告了整个江湖,有逆贼正在图谋这些速成秘法,公主府中林纾橙、林纾柚等通天高手也是因为这般缘由,被派了出去到各地有这种秘法的地方驻守协助。

陈哲不禁皱眉:“你在苗家的对头到底是哪个,竟然如此胆大无智?六扇门通报天下的逆贼也敢引为助力,还拿出了家族中的秘法作为筹码?”

“还不是都尉你威名赫赫。”苗毓秀笑道:“妾身拿到盟表之后,在家随意亮了一下,对方便乱了方寸情急失智,好在据我所知,对方还未真正勾连起来,毕竟老祖宗寿辰未到,心中尚存侥幸。所以,这下子都尉可有兴趣了?” 陈哲正要答应,突然之间精神一振,心中泛起一个念头:

若自己不来江南,那苗毓秀未必会找到自己门上,苗毓秀不与自己结盟,苗家夺嫡局中的另一方多半不会失却方寸拿出家中秘法来引入那股黑道上的势力……

所以,赵元诚能染指苗家秘法的契机,竟是陈哲自己?

不过这般推演,步骤太多,对于缜密谨慎的布局者来说,步骤太多便是最大的破绽,赵元诚真能行险至此么?

“那股势力可曾现身?”

苗毓秀轻轻摇头:“还不曾……至少未在我等面前现身,只知道对方如今正盘踞在金梅府。”

陈哲眉头一跳……又是金梅府。

“既然如此,那便给你个面子,刘廉访我自会出力保他。”陈哲冷笑两声:“我倒是也没想到,长公主府竟在有些人眼里如此不堪用。”

无论是不是苗毓秀暗带激将,这立威张目之事本都是应有之义,于陈哲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得了陈哲的应允,苗毓秀便就飘然而去。第二日一早,陈哲回到承天府,一到六扇门衙门,就接到一个在他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的消息。

“沈伯贤被人掳走了?”

“是啊,大人。”来报讯的乃是韦平的家人,“昨晚沈员外与我家大人刚刚到城外,便有强人乘着夜色倏忽而至,高来高去地穿过车驾掳了沈员外便走。” 陈哲回想起陈伤的话语,明知故问道:“你们两家的护卫呢?”

“回大人,那强人身手极高,除了辛教头远远追了过去,其余家丁护院全都连影子都摸不到。”

陈哲心说这陈伤身上果然是有猫腻,昨日还说畏惧对方实力,转头又这般卖力……

“此事我已知晓,等下便派人去追。眼下沈家情况如何?韦郡丞可受损伤?” “我家大人无事。”那韦家家丁神情轻松,“沈家现下乱做一团,沈员外不在,他家也无主心骨,好似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求救,尤其一早就叫了人去江宜县寻都尉您,还是我家大人提醒,说道都尉公务繁忙,必定早早回承天府,这才派小人来此报讯。”

相比沈伯贤,陈伤在陈哲心里的分量还是要重上不少的,再者陈哲本就无意与沈家扯上太多关系,于是便只是重重允诺加紧派人,将这韦家家丁打发了。 不过这事情陈哲倒也不是真就不管,毕竟若是推断无误,这沈伯贤大概就是洗刀祭仪的第八个牺牲品,无非是距离下月朔日尚远,不那么紧要罢了。 相比之下,关于沈家的另一件事情,倒是更为急切一些。陈哲打发了韦家家丁之后,便又带着人来到文心院天一阁。

这次查的并非方志,而是户籍。本地但凡有进学参军入仕的家族,均会在这阁子里留下一份族谱。

韦平曾说沈家祖辈是本地学政,上代又做过两任指挥使,这些自然都有归档记载,陈哲很是轻易便翻出了沈伯贤已故父亲的履历。

“十二年前参与过东塘岛剿匪?”陈哲在沈伯贤父亲履历之中找到了一处令他颇为在意的记录。

东塘岛的海匪其实是百年前大宁征服东岛之后留下的一股余孽,躲在东岛列岛最东南偏僻处的东塘岛海域苟活了几十年,十二年前岛上内乱,有人叛出岛来引官兵进入,就此了结了这岛上的东岛余孽。

陈哲之所以会在意这记录,乃是因为当年这东塘岛一战,他家那老母亲也曾参与其中,陈府中身负东岛隐者卫藏传承的青雉,便是陈家老娘从东塘岛带回来的。

沈家与那洗刀祭主人的仇怨,多半就是从这东塘岛而起。

陈哲又从阁中找出当年东塘岛之战的记录,只一翻开,便得了个大收获:当年东塘岛之战的主将姓赵,名叫赵明威,乃是赵元诚亲父赵明任的同姓远亲。 赵家其实并非科举传家的文官士族,其元祖乃是大宁的开国大将东海郡王赵廉,也就是承天府西大营的首任主将。只不过赵家传承一百多年,主支早已衰落,赵明任、赵明威等远宗都是各凭本事另起的家业。故而去年赵明任在京中谋乱,最后也不曾牵扯到东海那边的几支赵氏远亲,却不成想原来这些姓赵的原来这般亲密。

陈哲转头再去查这赵明威。

赵明威七年前就已故去,这一支赵氏本与江南地方并无太多联系,但这户人家的籍贯税册出现在了承天府的文心院,自然也有其缘故:赵明威有一妹嫁与金梅府的富户严氏结亲,而严氏一家早亡,家产被赵氏继承……几番转承之后,这赵明威一家便也算是半个江南人士了,只不过严家那份家产赵氏并未太过动用,金梅府中的两处老屋都已闲置多年了,税册都停了进出。

陈哲满意点头,赵明诚虽然身边不缺银钱,可他被朝廷通缉,想要寻个安稳的落脚之处并不容易,这远亲家的荒废老宅毫无疑问便是一处极好的藏身之处。另外,看那洗刀祭主人的布置,这赵明威和赵元诚的关系,怕是不止远亲这一层,要不然他那复仇之心也落不到赵元诚身上才对。

有了这层收获,陈哲转身又回六扇门衙门,打算立刻去信让金梅府那边的许暖清等人去查一查严家留下的产业。

踏入六扇门衙门正堂,陈哲一抬头,就见堂上正有一人坐等。

此人身穿一领鹅黄法衣,颈挂一串念珠,虽是比丘尼打扮,这法衣却是锦缎为底,暗绣佛家八宝纹饰,华丽无比,那串念珠更是金光灿灿,分明是赤金打造,每一粒都有莲子大小,价值不菲。偏生这般贵气打扮,穿在这女尼身上依旧是无一丝凡尘俗气,只因她那颜面无瑕似玉,五官本色天真稚拙,眉宇又带悲悯,尽显精修佛法所成宝相庄严。

陈哲一扫左右,原来这衙门正堂角落里左右侍立了几个差人,心说怪不得装出这副模样,便也不急着招呼这女尼,而是先屏退了那几个衙役,这才坐到那女尼对面:“几月不见,你倒是又长开了些。”

外人离开,女尼神情之中的庄严模样立刻尽散,猛地一扑跪在陈哲面前,抱着陈哲两只靴子左右亲吻一番,抬头带着一脸淫亵笑道:“好久不见主人,可想死小奴了。”

这女尼不是别人,正是陈哲的小夜壶元能,她在陈哲身边双修几月之后境界大涨,年初便离开京城,回到江南普度禅院本院闭关,这会儿一见面,只见她神完气足眼带精光,显然已是踏足通天之境了。

陈哲伸手摸了摸元能光溜溜的头顶:“你且过一会儿再发骚,此时来寻我,可有正事?”

元能面色一肃,在陈哲面前端正跪坐:“有的,这三月来奴奴正领命追缉那诱拐一案,前几日收到金师姐传讯,说是主人这边在查那抛尸案的几具无名尸首,其中一具身上特征,正对的上奴奴掌握的诱拐案线索。”

陈哲精神一凛,又想起陈伤提到的情节,忙问道:“你查出那诱拐案主使的身份了?”

元能轻轻点头:“有些眉目了,那犯案之人,很可能是金扬江北边东海地界上的邪道恶徒花三娘子。”

“果然又是东海来的么……”陈哲轻声念叨了一句,当即拉着元能起身:“来吧,跟我去认一认那尸首。”

来到按察使司衙门的义庄之中,叫那两个仵作抬来那具死于八月朔日的女尸。 元能自不避讳这死人尸首,从怀里掏出一张拓印了半个手掌印的细纸,扯起尸首左手便仔细比对了起来。

“确实是她。”比对了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元能便确定了这尸首就是正主,又将手中拓印递给两个仵作再加验证,这尸首确是花三娘子无误。

陈哲略带好奇道:“我听说诱拐案中这花三娘子手尾极其干净,身法轻功修为不错,你是怎么查到她身份的。”

元能从仵作处要了浸透烧酒的布巾擦拭着双手,一面给陈哲解释道:“轻功再好,她也不是玄天能飞着走,终究还是在几处墙顶屋瓦上留了一串行迹,偏偏她那一身独门身法颇为特异,唤作灵猫伏蛰,奔行之间一排只留前半的足迹之中会夹杂几个半截手印,找这江南东海一代的老江湖询问一番便有了眉目,只是这人自七月下旬又作一案之后便没了生息,叫我们一番好找,想不到原来已死。” 陈哲倒也不是很惊讶这案子竟如此简单,这便是六扇门的立身之本,许多江湖高手参与的案子,让地方官府那些武艺平平的公差去办,就是羚羊挂角毫无头绪,可换了元能这般身手卓绝又有师门交游的,那破案也只稀松平常。

出了义庄,顺手在按察使司要了一份诱拐案的卷宗,陈哲带着元能又回到自家衙门,在桌上摊开卷宗:“你与我细细说说这诱拐案看。”

花三娘子会被洗刀祭主人盯上,多半是背后与赵元诚有关,那这诱拐案自然也和赵元诚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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