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珞白 (22)(母子、纯爱)作者:温雪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13 10:56 长篇小说 2820 ℃

             【珞白】(22)

作者:温雪

2025/10/12 发布于 八叉书库

字数:5788

  第二十二章

  心情沉闷得像被浸了水的棉絮堵住了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紧张则如细微的电流,在皮肤下窜动,让指尖微微发麻。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被人从身后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踉跄着跌下车厢。灼热的风瞬间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呛得我连咳了几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垠的荒凉和一道锈迹斑斑、高大得令人窒息的基地大门。它沉默地矗立在那里,像巨兽闭合的吻,冰冷而拒绝。身后传来引擎粗暴的轰鸣,我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清司机的模样,那辆密封的越野车便如同逃离瘟疫般,轮胎刨起大股黄沙,迅速缩小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扭曲的热浪中。抛弃如此彻底而迅速。

  孤身一人。行李箱和书包是我仅有的依靠。大门紧闭,那把黄铜大锁比我拳头还大,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我拨通那个唯一的、印在简陋纸条上的号码,听筒里是长久的沉默,仿佛通往虚无。

  “你好,我到了,但是这里门关着……”我的声音干涩。

  “等着!”一声粗暴的、属于中年男人的嘶吼猛地炸响,伴随着几句模糊却恶毒的咒骂,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忙音。

  等待。时间在荒原上仿佛失去了意义。我蹲下来,将书包放在行李箱上,试图从这个低矮的视角寻找一丝安全感。目光所及,是破败的极致。街道空旷,碎石和各式各样的垃圾堆积如山,风干的粪便、破碎的塑料瓶、腐烂的不知名物……两侧的门面房窗户大多破损,黑洞洞的,像被挖去眼珠的头骨。正午的烈日高悬,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呼吸间都是滚烫的沙土味,可一股寒意却从我脊椎尾骨悄然爬升,蔓延至四肢百骸。过来时的车窗是彻底密封的,手机早已没了信号,我就像一个被随机抛掷的货物,落在了这个名为“7号基地”的未知坐标。我漫无目的地神游,想起分别前苏早泪眼婆娑的样子,苏姨语重心长的嘱托。还有远在乡村的阿秀……她没怀上孩子,会不会遭受逼迫?但是她又打手势告诉我她自有办法。她一个妇女,有什么办法能对抗强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刻钟,却漫长如整个白昼。又一辆同款式的越野车,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我面前。心底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旋即被更大的疑惑取代。车门打开,一个身影利落地跃下。

  黑衣黑裤,衬得他身形挺拔如孤松。即使在这酷热难当的天气里,脖颈闷得通红,他也依旧站得笔直,一声不吭。只是那双眼睛,冷冽得像西伯利亚永冻层的冰,在扫过我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快的、几乎难以捕捉的讶异。

  “胡写白?”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和他人一样,带着距离感。

  是周野。我和他有过几次寡淡的交集,勉强算得上朋友。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重逢。

  “你也报这个专业?”我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在我们这短暂对话的同时,送他的那辆车,同样没有丝毫留恋,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迅速驶离,留下我们两人和漫天尘埃。

  空旷的大门,死寂的街道,毒辣的日头。我们面面相觑,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却又各自警惕的氛围在燥热的空气中无声弥漫。周野沉默了片刻,那双过于冷静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动作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你不应该来这里。”

  “照你这么说,来这里之后会死一样。”我试图用玩笑掩盖内心的震动,扯出一个僵硬而难看的笑容。然而,这笑容在看到他脸上露出那种近乎默认的、严肃到近乎残酷的表情时,瞬间冻结、碎裂。

  “你的觉悟很高。”他平淡地陈述,像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物品。

  “觉悟?”我忍不住嗤笑,喉咙里涌上铁锈般的苦涩,“我有个屁的觉悟!”我为什么要报这个见鬼的“专业”?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吗?那个赋予我生命又把我抛弃的女人。为了找到一个答案,一个“为什么”,或者,仅仅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她可以随意处置的废弃物?这疯狂而执拗的动机,支撑着我踏上了这条看似不归的路。

  “走吧。”周野不再多言,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但眼神深处的锐利未曾稍减。他紧了紧肩上那个看起来同样沉重的背包,动作干脆利落,对着紧闭的大门示意。我正想说门锁着,他却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古旧的、带着铜绿的钥匙。

  “我是咱们小队的队长,他们给我发了钥匙。”他边解释,边将钥匙插入锁孔,沉重的锁舌弹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我们小队?”

  “报这个专业的就三个人。”周野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开启的是另一个世界。门后的黑暗深邃、浓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连阳光都在门槛处戛然而止。“有人给我打电话任命我为队长……第三人应该早就到了。”

  大门轰然洞开,一股混合着霉味、尘土、铁锈和某种隐约血腥气的污浊空气涌出。我顾不上去细究他话里的深意,急切地探头往里看,里面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与门外的烈日炎炎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怎么没灯?”我下意识地抱怨,声音在空旷的门洞里激起微弱的回响。

  周野却已经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那片黑暗,他的背影在接触黑暗的瞬间就被彻底吞噬,没有一丝犹豫,只有一阵沉稳而迅速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归于寂静。

  我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犹豫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得我几乎窒息。突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不,或许是我骨子里的懦弱在作祟……伊珞那张冷艳而模糊的脸再次浮现,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嘲弄的神情。一股混杂着恨意、不甘和一丝扭曲证明欲的勇气陡然升起,我深吸一口那污浊得令人作呕的空气,拉起行李箱,也一头扎进了那片未知的、令人心悸的黑暗。

  黑暗并不长,仿佛只是一条刻意营造的、考验意志的通道。眼睛尚未完全适应,十几秒后,眼前便豁然开朗,强烈的阳光再次刺得我瞬间泪流满面,睁不开眼。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空旷的训练场展现在眼前,地面是压实的沙土,被烈日烤得发白,远处矗立着一些模糊的、像是障碍物的轮廓。热风卷起沙尘,在空中打着无序的旋。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身影,正在训练场中央那片特意铺设的、极其粗糙的硬地上匍匐前进。那不是相对松软的沙地,而是掺杂着大量尖锐碎石、硬土块甚至隐约可见碎玻璃碴的地面。

  那明显是一个女孩,身形娇小得让人心疼,套在明显过于宽大的、沾满污渍的迷彩作训服里,像一只误入钢铁丛林、瑟瑟发抖的幼兽。她的每一次挪动都异常艰难,手肘和膝盖在粗粝的地面上摩擦,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仿佛也能听到皮肉与石子刮擦的“沙沙”声,能看到布料下迅速爆开的深色血痕。汗水混着尘土,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上划出一道道泥痕,几缕被汗水浸透的细软发丝黏在额角和脸颊。她紧咬着已经毫无血色的下唇,身体因为脱力和疼痛而在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是一种不肯服输的、近乎固执的、燃烧生命般的倔强。后来我知道,她叫米雪。

  周野已经换上了同样的作训服,站在场边,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训练。“我去!这什么……”眼前的景象让我一时失语,喉咙发紧。

  肩膀猛地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一下,力量大得让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惊恐地扭头,一个男人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我身侧,悄无声息。他的脸庞,被一道极其可怕的、如同蜈蚣般狰狞扭曲的伤疤从左耳根开始,斜斜地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右脖领下方,几乎将他的脸一分为二。那伤疤是暗红色的,凸起而粗糙,像一条活物寄生在他的脸上,随着他细微的表情而蠕动,破坏了他可能曾有过的任何容貌,只留下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

  “来的正好,”男人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声带被砂轮反复打磨过,带着一种长期被劣质烟草、烈酒或更糟糕的东西侵蚀过的痕迹,“去把那边衣服换了,赶紧加入训练!快快快!动起来!争分夺秒!”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甲缝里嵌满黑泥,不容置疑地指向训练场角落一个摇摇欲坠、帆布破旧的军用帐篷。我被他眼中那种毫不掩饰的暴戾和脸上可怕的伤疤震慑住了,几乎是本能地、逃离般地,拉起行李箱就朝帐篷狂奔而去。粗糙的沙砾灌进廉价的运动鞋里,摩擦着脚踝,带来一阵阵刺痛。

  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汗臭、霉味、消毒水混合着雄性体味的刺鼻气味。几套灰绿色、粗糙厚重的作训服胡乱堆在一个破木箱里,上面沾着干涸的泥点、油污和不明深色痕迹。我强忍着不适,胡乱翻找出一套相对合身的,手忙脚乱地套在早已被汗水浸湿的便服外面。布料摩擦着皮肤,粗糙得像是砂纸,摩擦感清晰得令人难受。换衣服时,我的手一直在抖,不仅仅是因为面对陌生环境和凶恶教官的紧张,更因为周野那句“你不应该来这里”和“觉悟很高”,像恶毒的魔咒一样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撞击着我本就脆弱的神经。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伊珞,她知道这里是这样吗?她是不是也曾经历过,甚至……主导过这样的地狱?

  换好这身仿佛囚服般的作训服走出去,灼热的空气瞬间如同实质般包裹上来,比刚才更加闷热难当,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疤面男人像座门神一样立在原地,见我出来,用下巴倨傲地指了指场上依旧在痛苦匍匐的米雪,周野也加入了,好像已经超过了她。

  “看到了吗?爬过去!跟上节奏!让我看看你这个关系户是不是只有一张嘴!”他咆哮着,唾沫星子几乎溅到我的脸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臭味。

  关系户?这个词像烧红的针,狠狠刺了我一下。我咬紧牙关,压抑住反驳的冲动,依言趴到那片粗糙得硌人的地面上。手肘和膝盖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尖锐的刺痛感立刻传来,让我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阳光毫无遮拦地炙烤着背部,厚重的作训服像一层湿热的铠甲,汗水瞬间大量涌出,粘腻地贴在皮肤上,难受至极。我笨拙地、极其缓慢地模仿着前面两人的动作向前爬行,动作迟缓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沙尘毫不客气地呛进鼻腔和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肺叶像是被粗糙的刷子刮过。没爬出几米,就感觉手肘和膝盖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已经磨破了皮,甚至渗出了血丝。

  “快!快!没吃饭吗!你们是来度假的吗?看看你们的样子,像蛆一样在地上蠕动!”疤面教官的吼声如影随形,他甚至还跟在我旁边小跑,时不时故意用他那厚重的军靴踢起地上的沙土和碎石,劈头盖脸地扬到我身上、头上,迷得我睁不开眼。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和自我怀疑,像沸腾的岩浆般涌上心头,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为了伊珞?我真的疯了吗?她当初那么决绝地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这个所谓的“7号基地”的线索。我以为这只是某个特殊的、保密等级高的专业培训,或许艰苦,但总有规矩和底线。可现在这架势……这哪里是学校?这分明是炼狱。

  “注意力集中!”疤面男人的吼声再次炸响,如同惊雷般打断我混乱的思绪,“敌人会给你时间伤春悲秋吗?在战场上,一秒的走神就是死!就是拖累你的队友一起去死!想想因为你慢了一秒,你的同伴被子弹打穿脑袋的样子!”

  我不知道这鬼地方哪来的敌人,哪来的战场。我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咽回肚子里,转化为一股蛮力,拼命加快爬行的速度。粗糙的地面无情地摩擦着早已破损的皮肤,疼痛越来越清晰、尖锐,汗水流进眼睛,涩得发痛,视野开始模糊、摇晃。只剩下前方米雪和宁愿那不断移动的、同样痛苦挣扎的背影,以及耳边永无止境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催促和吼叫,构成了一幅绝望的图景。

  不知爬了多久,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手臂和腿都像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肺部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感,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似乎下一秒就要炸开。意识开始模糊,思维停滞,只剩下身体在本能地、机械地重复着爬行动作,像一具行尸走肉。就在我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昏厥过去时,疤面男人终于喊了停,那嘶哑的声音在此刻听来,竟如同救赎的天籁。

  “起来!列队!”

  我几乎是彻底瘫软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挣扎了好几下,才凭借一股残存的不服输的劲儿,用颤抖的双臂勉强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周野站得笔直,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虽然也满头大汗,呼吸急促,但明显还留有余力,眼神依旧锐利。米雪艰难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仿佛随时会碎裂,看着真让人心疼,我们三个站成一排,如同待宰的羔羊。疤面男人像一头巡视着自己领土的恶狼,在我们面前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踏在我们的心弦上。

  他最终停在了我的面前,阴鸷的目光像两把冰冷的刮刀,上下扫视着我,最后定格在我因为极度疼痛和脱力而控制不住微微发抖的手臂和腿上。

  “你,”他嘶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审视,以及一丝仿佛看到什么肮脏东西的厌恶,“是哪个关系户塞进来的?还是被人骗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废物?”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发不出任何声音。伊珞那张冷艳、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带着那种惯有的、居高临下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嘲弄。

  “不管你是怎么来的,”他凑近我,那股混合着浓烈烟草、汗臭、沙土和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在这里,你只有一个身份——消耗品。听懂了吗?消耗品!”他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低吼,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要么在训练中被消耗掉,要么在未来的任务中被消耗掉!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的目光转向周野和米雪,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逐一扫过:“至于你们,别以为比他强多少!在这里,所有人都一样!都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别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里不是培养精英的地方,是筛选能在粪坑里活下去、并且能咬死其他蛆虫的,最强壮的那条蛆虫的地方!”

  训练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热风吹过沙地发出的呜咽声,像是这片土地在哀嚎。烈日依旧毫无人性地悬在头顶,散发着无穷的光和热,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彻骨的寒冷,冻结了血液,也冻结了刚刚燃起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之火。

  消耗品……工具……蛆虫……

  我看着眼前这张被伤疤撕裂、写满了暴戾和残酷的脸,看着旁边周野那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早已接受这一切的侧脸,看着米雪强忍泪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倔强,看着远处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也隔绝了所有文明与希望的冰冷大门,心脏一点点、不可逆转地沉下去,沉入无边的、黑暗的、冰冷的绝望海洋深处。

小说相关章节:珞白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