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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白 (23)作者:温雪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23 10:52 长篇小说 3990 ℃

             【珞白】(23)

作者:温雪

2025/10/22 发布于 八叉书库

字数:5492

  第二十三章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坠入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每一天,都在生理和心理的绝对极限边缘挣扎,甚至无数次跌落下去。

  当天边还只是一片死寂的鱼肚白,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哨声就会毫无预兆地划破基地的寂静,我们必须在一分钟内弹簧般从床上弹起,穿戴整齐,冲到训练场集合。迟到哪怕只有一秒,等待的就是疤面教官变本加厉、花样百出的惩罚。

  也许是背着超过五十公斤的负重,绕着那个巨大得令人绝望的训练场蛙跳十圈;也许是拖着沉重的报废轮胎,在泥地里反复翻滚,直到浑身被恶臭的泥浆包裹。

  基础的体能训练是每日不变的主菜。负重越野,背着超过自身体重一半的沉重背囊,在崎岖不平、布满尖锐碎石的山路上亡命奔跑,我感觉肺叶像破风箱一样,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双腿像灌满了凝固的水泥,每一次抬腿都如同在对抗整个地球的引力。疤面教官会开着那辆敞篷吉普,如同驱赶牲畜般跟在后面,用刺耳的扩音器持续不断地咆哮,用坚韧的树枝毫不留情地抽打落在最后的我,言语极尽侮辱之能事。

  “胡写白!你没断奶吗?跑起来!像个男人一样!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跑步吗?啊?”他不知道我的所谓母亲是个怎样的女人,但这无心的辱骂,每次都像最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我心底最鲜血淋漓的地方。伊珞……她甚至没来得及教我喊一声妈妈,就亲手将我推入了寒冬的垃圾桶。她把我遗弃,是毫无争议的事实。

  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全是极限组数,做到力竭,做到肌肉纤维仿佛在哀嚎、撕裂,做到像一摊烂泥一样趴在地上,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像死狗一样只剩下喘息的力气。然后,会被冰冷的、掺杂着泥沙的脏水狠狠泼醒,在刺骨的寒意中颤抖着爬起,继续下一个循环。我的手上很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破了,流血,粘住沙土,结痂,再被无情地磨破,周而复始,最后变成一层厚厚的、丑陋的、如同老树皮般的茧子。

  格斗训练更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周野似乎是练家子,他的动作简洁、高效、冷酷,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招都直奔要害,充满了一击毙命的杀伤力。和他对练,我只有被单方面碾压、无情摔打的份,一次次被重重地砸在坚硬如铁的地面上,浑身青紫肿胀,好几次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断了,内脏都要被震移位。他从不留情,也从不废话,但在每次格斗结束之后都递给我一瓶水,拍拍我的肩膀,指出我的不足和进步。米雪虽然力量远逊于男性,但她身体柔韧性极好,而且骨子里有一股对自己都狠得下心的狠劲,往往能凭借超出常人的忍耐力和巧妙的技巧,在我体力不支、动作变形时找到破绽,一个漂亮的绊摔将我放倒。这比被周野干脆利落地打倒,更让我感到耻辱和无力。

  夜晚,躺在硬得硌人的板床上,身体没有一处不痛,像是被拆散了所有零件,又被一个蹩脚的工匠胡乱拼接起来。放弃的念头如同生命力顽强的毒草,在每一个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和周野沉重呼吸声的夜晚,疯狂地滋长蔓延。我想起苏早的家,那里不仅有一个傲娇可爱的女孩,还有一个让人安心的长辈。我为什么要离开那里,来到这个鬼地方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为了一个抛弃我的、可能早已心理扭曲、双手沾满血腥和罪恶的母亲?这真的值得吗?这个问题像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啃噬着我摇摇欲坠的意志。

  有一次,在极限耐力训练,要求我们保持一个极其痛苦的、扭曲的姿势,浸泡在冰冷刺骨、漂浮着杂物的泥水坑中长时间站立。我再也支撑不住。低温、肌肉的痉挛、精神的极度疲惫,如同三股巨大的力量,同时扯断了我最后一根紧绷的弦。身体和精神同时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肮脏的泥水滑落。我几乎要用尽最后力气喊出那句“我退出”。

  我说出那句话之后,一旁咬牙死死坚持的周野和米雪都惊愕地看向我,空气仿佛凝固了。

  就在这时,疤面教官踩着泥水,一步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他的脸离我很近,那道蜈蚣般的伤疤在浑浊的水面反射的微光下,更显狰狞恐怖,如同活物般蠕动。“哭了?”他的声音低沉,“这就受不了了?我告诉你,小子,你要面对的那个女人,伊珞,她当年经历过的,比这残酷一百倍,肮脏一千倍。她在比你更绝望、更黑暗的环境里,不仅活了下来,还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爬到了那样的位置。你想站在她面前?想质问她为什么丢弃你?就凭你现在这副孬种样子?你这点痛苦,连她经历过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周野和米雪依旧在苦苦支撑,没有听见教官对我的低语,这话像一道裹挟着冰雹的闪电,狠狠劈中了我早已麻木的神经。他怎么会知道伊珞?他怎么会如此清楚我的事和我的目的?但此刻,这些混乱的疑问都被他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轻蔑所淹没。伊珞能做到?在那个比这更可怕的地狱里活下来,并且变得强大?那我凭什么不能?!一股被强烈刺激到的、混杂着不甘、愤怒和扭曲证明欲的狠劲,如同岩浆般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暂时压倒了痛苦和绝望。

  我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绷紧几乎失去知觉的肌肉,稳住剧烈颤抖的身体,将眼泪和软弱狠狠逼了回去,死死咬住牙关,甚至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咯咯”声,重新在那冰冷的泥水中,挺直了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

  疤面教官盯着我看了几秒,那双隐藏在伤疤下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神色,随即又被惯有的冰冷覆盖。他嗤笑了一声,不再看我,站起身,踩着泥水,啪嗒啪嗒地走开了。

  那晚之后,痛苦并未减少分毫,放弃的念头依然会在每一个疲惫至极的深夜准时造访。但那个曾经清晰无比的“退出”选项,似乎变得模糊了,因为我的人生,现在只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度把我抛弃?我要一直狂奔,直到追上她的那天。

  只有每天训练结束后,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我才能有零星的宝贵时间来怀念和苏早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又想到米雪,但我对她毫无感觉,反倒是周野,米雪对他的接近在他眼里像是洪水猛兽,我真好奇他为什么如此厌恶女性。在我眼里米雪是一个娇小但是坚韧的女孩,我很敬佩她。因为无论多大的压力,她都能坚持下来。要是我和她一样……就好了。

  “胡写白?”在我胡思乱想时,周野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咋了?”

  “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呢?”

  “……”

  “好吧我告诉你,我比较讨厌毒品。我觉得这玩意就该被消灭掉,所以我来了。”

  “你在说谎。”

  “你怎么知道……?”

  “周雅霜和我说过,你说谎时会乱动。”

  “别来恶心我了……求你。”

  “……如果你不想听,我不说了。”

  “说什么?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其实我和她根本就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曾经暗恋过她而已,她那么贱为了毒品和别人上床……”

  “她是被逼的!”周野声音突然愤怒起来,又或许想到隔壁的米雪,音量又渐渐低了下去。

  空气被胶水凝固了。

  “我确实说错了。”我沉默了一会,主动道歉。

  是,她是被逼的,我也真是幼稚,只看到她为了咖啡一次次突破底线,没有想到她一开始被迷奸了,可能就以此为威胁,逼迫少女一次次堕落呢?她毕竟家里只有当农民的爷爷奶奶,也没什么朋友。以此为威胁,换做是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逃脱魔掌。

  “事已至此。”周野好像下一秒就窒息,猛烈地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在黑暗里吐了出来。

  “事已至此。”我念了一遍。

  “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苏早。”

  “我不应该说这些。”

  “没事,人已经死了,有人记得她或许她在天之灵还会高兴。不是说一个人最后要经历两种死亡吗?一种是肉体的生理性死亡,一种是世界上没有人记得她了,她的一切都被抹去了,社会性死亡。”我说出这番话后突然呆住了,我也不知道我出于什么本意把这些字挤出口,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操控着我,在那一瞬间我被附身了。“至少还有我和你,还有她的爷爷奶奶、苏早……记得她,她就在……”

  在我们心里活着这种话也太煽情了,我说不出口。

  “说的真好……让我想起我父亲。”

  “你父亲?”

  “……”

  “好吧好吧,你觉得米雪怎么样?”

  “不怎么样。”

  “啊?哥们,这还不怎么样啊?那么好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越漂亮的女人越容易背叛。”

  “你这话说的也太绝对了……”

  “等你哪天被出卖或者抛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希望我不要有那天。”

  “希望吧……”周野的声音慢慢低下去,我们默契地没有再开口。

  不知何时外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周野轻微的鼾声从另一边传来,我突然觉得一阵头痛。这应该是被那个女人殴打的后遗症。我蜷缩起来,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心里对伊珞开始滋生恨意。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她?

  模特一样的身材、谜一样的女人……

  五个月过去了,7号基地的训练场秋风萧瑟,气温在一场夜雨后骤然降低。我和周野、米雪站在一边等待。我突然发现我对那些让我一想到腿就发抖心脏就发慌的项目毫无感觉了,每天麻木地重复,训练场、宿舍、食堂,三点一线,我已经习惯了每天都高强度训练,偶尔照镜子时才有些恍惚,镜子里肤色黝黑、身材有型的男人竟然是我?不,我还称不上一个男人。也不是男孩。

  “今天训练取消!我们去靶场。”

  疤面教官这句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我们三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涟漪。周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米雪轻轻呼了口气,似乎对暂时摆脱常规的体能折磨感到一丝庆幸。而我,心里则有些复杂,既有一种接触新事物的好奇,又隐隐担忧这会不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靶场位于基地边缘,背靠着一片光秃秃的山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和金属混合的味道。一排桌子整齐摆放,上面放着几种不同型号的手枪和步枪,黝黑的枪身在萧瑟的秋风中泛着冷硬的光。

  疤面教官随手拿起一把手枪,动作流畅得如同呼吸,拆卸、组装、验枪,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残酷的美感。我瞬间就被吸引了,我也能做到这样吗?这动作也太酷了。

  “记住,枪是你们身体的一部分,是你们手臂的延伸,是你们意志的执行者。而不是一件简单的工具。”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靶场上回荡,比平时更多了几分肃杀,“在这里,你们要学习的不是怎么扣动扳机,而是如何与它沟通!如何让它成为你的伙伴!”

  他讲解了持枪姿势、瞄准要领、击发技巧。然后,我们被要求上前,领取属于自己的那把枪。

  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独特的、令人心悸的重量。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重量,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我学着教官的样子,生疏地握住枪柄,手指搭在冰凉的扳机护圈外。

  “第一组!上膛!瞄准目标!自行射击!”疤面教官命令道。

  周野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动作,他的姿态稳定得如同磐石,眼神专注,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砰!”清脆的枪声炸响,远处的胸靶中心应声出现一个弹孔。他面无表情,继续扣动扳机,节奏稳定,弹无虚发。

  米雪显得有些吃力,手枪的后坐力对她来说似乎大了些,每一枪开出,她的肩膀都会微微后挫,但她紧咬着下唇,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更规范。

  而我,当手指真正扣上扳机的那一刻,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攫住了我。目标的距离似乎被无限拉远,准星在模糊的视野中微微晃动。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教官的话,努力让手臂稳定下来。“砰!”枪身猛地向后一坐,震得我虎口发麻,耳边嗡嗡作响。远处靶纸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偏离中心很远的弹孔。

  “胡写白!你没吃饭吗?握紧!心要静,手要稳!你以为这是给你的玩具?”疤面教官的吼声立刻追了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靶场被持续不断的枪声淹没。硝烟味越来越浓,刺激着鼻腔。我的手臂因为持续承受后坐力而酸痛,耳朵也被震得暂时性失聪。但很奇怪,在这种重复的、机械的、充满暴力的动作中,我最初的那点慌乱竟然慢慢平复了。

  我开始专注于呼吸,专注于准星与缺口的平正关系,专注于扳机行程中那微妙的临界点。每一次击发,不再仅仅是肌肉的反应,开始带上了一丝思维的痕迹。虽然成绩依旧远远比不上周野,甚至不如逐渐找到感觉的米雪,但我能感觉到,手中的这把枪,似乎不再那么陌生和抗拒了。

  训练间隙,周野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被后坐力撞得有些发红的手掌,主动开口:“手腕不要太僵,利用身体缓冲。还有,击发瞬间,屏住呼吸,不要闭眼。”他言简意赅,演示了一个细微的动作调整。

  我点点头,尝试按照他说的去做。下一次射击时,果然感觉稳定了一些。

  米雪也凑过来,小声说:“声音好大,我到现在心跳还很快。”她拍了拍胸口,脸上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里却有一点兴奋。

  一天的射击训练结束,交还枪支时,我竟有些不舍。那种将全身心注意力凝聚于一点,然后通过一声轰鸣释放出去的感觉,某种程度上,像是一种另类的宣泄,将这三个多月积压的疲惫、困惑、甚至是对伊珞那份复杂的恨意,都被击碎在靶纸上。

  回去的路上,秋风更冷了些,吹在因为长时间保持固定姿势而僵硬的脖子上,让我打了个寒颤。但我的心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我突然发现三个月的体能训练好像是在打基础。三个月前的我,可能枪都拿不稳。

  疤面教官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甩过来一句话:“别以为这就完了。体能照旧,射击训练从明天起,列入常规科目。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周野沉默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米雪和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对未知领域的凝重认知。

  我知道,枪声仅仅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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