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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破坏欲
上午最后一节,是外教Mr. Collins的文学赏析课。地点在阶梯教室,深蓝色的座椅呈扇形向讲台展开,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散坐着,空间颇为宽敞,一面巨大的投影屏幕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
今天讲的是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的《一位贵妇人的画像》。其中有涉及亲吻的几个桥段,Mr. Collins特意挑出了小说中几个涉及亲吻的关键情节,重点讲解。
PPT翻到新的一页,背景是一幅古典油画,昏暗的光线中,一对恋人紧密相拥,唇瓣即将触碰,气氛暧昧浓烈。
“The kiss,” Mr. Collins 是个刚被聘用过来不久的意大利人,他的声音在麦克风里带着一点刻意压低的磁性,“a potent symbol ……” 他想表达的是亲吻在作品中,是一种象征,代表着激情,臣服,有时也意味着僭越。
周围不时有同学们在窃窃私语今天的上课主题。
秋杳的目光也不免落在屏幕上即将相接的唇上,指尖放下笔,她无意识地蹭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凉意。
她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指尖蜷缩起来。
“秋杳,” 坐在旁边的夏梨用笔帽轻轻捅了捅她的胳膊,凑过来,压低的嗓音里带着八卦的兴奋,“老实交代,你谈过恋爱吗,接过吻没?”
秋杳的脸“腾”地就热了,下意识摇头。
“哎呀别害羞嘛。”夏梨的圆眼睛亮晶晶的,“咱们学校风气很开明的,只要不影响最后的GPA成绩,谈恋爱的多了去了。就凭你这张脸,这气质,我敢打包票,等大家熟悉你了,追你的人能从这儿排到校门口。”
她说罢,笑嘻嘻地用手比划了一下长长的阶梯教室。
秋杳被她这种直白的话闹得有些臊意,只能含糊地否认了一声,想把注意力拉回讲台。
可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跑偏了。
那晚在程园,程斯聿带着侵略的一个吻,虽然是转瞬即逝的触碰,画面却在她脑海中清晰起来。
毫无疑问,她对程斯聿已经彻底幻灭,他傲慢又恶劣,那点基于遥远印象的好感早已碎得干干净净。
可他俯下身来那一刻,她仿佛能感受到萦绕在他们肢体间隙时的温度,这时,程斯聿短暂地,又变成她过去梦中的他。
她心里曾模糊勾勒出的那个专注沉静的影子,一个干净纯粹,仅仅存在于她想象里的错觉。
——
就在这时,Collins 的目光扫视全场的学生,最终定格在秋杳身上,嘴角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用英文提问她道:“秋同学,也许你可以分享一下你的想法,你认为吻在文学中承载的象征意义还有什么,它代表纯粹的爱,还是某种更本能的东西?”
Collins刻意加重了“本能”这个词的发音,目光似乎在这位女学生身上掠过,快得像错觉。
他话音刚落,拿着激光笔的手就对准了秋杳,全教室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她这里来。
————
定了定神,秋杳站起身,将脑海中不合时宜的联想压下去,用英文清晰而程式化地回答起来。
她引用了几个经典文学例子,谈及吻象征着纯真,炽热的爱意以及承诺等等,内容标准,避开了任何私人化的解读或暧昧的暗示。
Collins 听完,脸上那抹笑容似乎淡了些,带着点意兴阑珊。他点点头,示意秋杳坐下。
秋杳刚重新拿起笔,旁边的夏梨就立刻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替她不平的同情:“我的天,你也太倒霉了吧,我怎么感觉Collins老师每节课都盯着你提问啊?还总挑这种很难回答的问题。”
秋杳摇摇头,把摊开的笔记本抚平,语气平静:“没什么。可能因为我是新转来的,基础不算特别好。” 她顿了顿,继续道,“老师是想多锻炼我的语感和临场反应能力吧。”
夏梨皱了皱鼻子,视线飘向了讲台上的人,她之前就听说过,这个新来不久的老师虽然专业能力很强,但似乎私下里总爱和女学生聊天搭讪……
可德瑞的老师们大多性格和善,基本没有听说过有作风上面的问题出现。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考虑下课后,和秋杳一起去餐厅吃什么午饭好。
————
下课铃响,夏梨就拉着秋杳直奔餐厅。德瑞的校园很大,因此餐厅也有好几处。
夏梨心心念念要去离高三教学楼比较近的兰苑餐厅吃饭,说是那里的排骨玉米饭一绝。
大片的玻璃幕墙让阳光洒进餐厅,显得明亮开阔。正值饭点,里面人声鼎沸,取餐的队伍排得很长。
夏梨拉着秋杳排在队伍的末尾,她伸长脖子张望了两眼排骨饭的窗口,叽叽喳喳说着刚才最近家里的事情。
突然,夏梨的声音顿住了,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秋杳,下巴朝右前方一点,压低声音:“快看!有帅哥。”
秋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隔着几排队伍和攒动的人头,果然看到了那两道高挑的身影。
程斯聿穿着挺括的制服,身姿颀长,正微微侧头听旁边的男生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利落。
他似乎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自动隔绝了周围的喧嚣,自成一方冷淡的气质。
“就他,开学典礼上发言的学长,追他的女生超级多。”夏梨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用大白话表达赞美,“成绩顶尖,家世好,长得又这么牛逼,真是没天理啊……哎,你刚转学过来,听说过他吗?”
秋杳已经收回目光,平静地摇摇头,声音没什么波澜:“没怎么注意。”
她说的是实话。程斯聿对她而言,已经是决定要划清界限的人。
夏梨只当她一心读书,不关心八卦,也没在意,便没有多说别的。
两人好不容易端着餐盘找到一张靠窗的空桌坐下。秋杳刚拿起勺子,就听见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在桌边响起:“夏梨,秋杳同学,这么巧,介意拼个桌吗?”
是同班的周扬安,他端着餐盘,笑容阳光,视线却直白地落在秋杳脸上,意图相当明显。
夏梨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明明还有好几张空桌子呢。
她心里门清,忍不住促狭地笑起来,拖长了调子调侃道:“周扬安,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这空位可多着呢。”
周扬安被戳穿,非但没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笑容更明亮了几分,目光却腼腆地看着秋杳:“是啊,被你看穿了。所以能坐这儿吗,我保证安静吃饭。”
说罢,他把买好的两瓶橙子汽水放在了两个女生的桌前,然后指了指秋杳对面的空位。
……
不远处,陈柯桥正跟程斯聿说着自己给他俩选了哪门选修课,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听他讲话,目光飘向了餐厅的角落。
他顺着视线望过去,那里就是坐着几个学生在吃饭,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的。
“嘿,看什么呢?”陈柯桥用手在程斯聿眼前晃了晃,问他,“有认识的?”
程斯聿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眼神锁在了角落那张桌子旁的一个身影上。
女孩儿安静规矩地低头吃饭,没抬头也没看那个一直冲她说话的男生。
上了一上午课,她的头发半松半束,线条柔腻的脖颈,白得晃眼,毫无防备地裸露在空气里。皮肤薄得仿佛能透出底下温热的血流,带着一点刚活动过的、鲜活诱人的粉,看起来很想让人咬一口。
视线粘上去的瞬间,程斯聿就感到喉咙深处窜起一股焦渴,他想用牙齿碾磨过去,直到那截雪白上泛起红痕,密密匝匝。
就像是给她做上标记。
……
那么这次,他又要用什么条件来威胁她呢。
对于干净事物的破坏欲涌上来,程斯聿突然感觉嘴里的饭菜寡淡无味,他错开了眼,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十九)游泳课
下午最后一节是课外选修课程,自由游泳。这类课程重在参与和体验,德瑞的学生可以选择游泳或是在泳池旁的休息区看书、完成其他事情。
高二和高三的学生课程安排相对灵活,游泳课属于公共选修,不同年级的学生常混班上课。
秋杳换好学校配置统一的女式连体泳衣,从更衣室走出来。泳池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巨大的玻璃穹顶下,泳池水波荡漾,反射着顶棚透下的天光,映得整个空间光影晃动,她刚适应这光线,脚步就顿住了。
程斯聿正站在离入口不远的泳池边,做着热身拉伸。他身量挺拔,肩宽腿长,身上覆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薄肌,线条流畅而富有少年感。
周围很多女生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水光在他身上跳跃,勾勒出清爽利落的轮廓。
他侧对着她,正高高地抻长手臂,肩胛骨的线条随着动作绷紧又舒展。
秋杳下意识地别开视线,夏梨之前就跟她说过,游泳课会高二高三年级的一起上课。
上周刚进德瑞,秋杳恰巧因为生理期所以没来游泳,这次是躲不过了。
她正犹豫着是直接下水还是先去角落适应一下,程斯聿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转过了身。
很快,他暂停了热身动作,朝她所站的位置靠近。
“能下水吗?”程斯聿目光扫过她慢吞吞踌躇的样子,语气平淡地问她,但眼神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学校这种保守的泳衣将她包裹得很严实,只露出纤细的四肢和一截雪白的脖颈,反而更衬得她骨架小巧,皮肤在泳池的反光下白得晃眼。
秋杳本不想跟他有什么太多接触,她抿了下唇,点点头:“没事,我可以。”
程斯聿轻嗤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活动着手腕脚踝,漫不经心地说:“有事你也不会说的,反正你讨厌我。”
他动作没停,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是吧,学妹?”
秋杳对他的调侃没接话,只是看着水面。她确实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态度,但这会儿她心思更多在怎么克服对水的陌生感上。
“会游吗?”程斯聿忽然又问,声音近了些。秋杳才发现他不知何时走到了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要不要我教你?学期末拿到德瑞的游泳基础证书能加学分。” 他语气带着点笃定,像是拿准了她会在意学习和成绩方面,毕竟一个破书包和一些笔记都能让她愿意委曲求全被他玩儿。
秋杳一怔,下意识看向泳池边正在巡视的游泳老师。她转过头,目光很慢地移到程斯聿脸上,眼神清澈坦荡:“还用你一个学生教?那儿不是就站着老师吗?”
程斯聿:“……”
他看着她。女孩乌黑的头发有几缕贴在额角,眼睛乌黑清亮,像浸在泉水里的黑曜石,全身都透着不谙世事的直率。
他很早就发现,秋杳除了总想躲开他,说话时有种天然不带弯绕的耿直劲儿,有时能一针见血地噎住他。
“你说呢?”程斯聿觉得自己的计划出师不利,没好气的无奈道:“他一个人要看管半个泳池的人,防着意外,哪有功夫单独教你?”
发生了太多类似的事,秋杳本能地觉得程斯聿不会冲她憋什么好屁,在这方面她一直警惕得可以。她皱起眉,冷冷道:“我可以找夏梨教我。”
程斯聿彻底笑出声,下巴随意朝泳池里一抬。秋杳顺着看去,就看到夏梨套着个醒目的黄色游泳圈,在浅水区里正跟一个身材健硕的高三学长聊得热火朝天,学长的手还扶在她的游泳圈边缘。
秋杳:“……”
她记得中午吃饭时,夏梨还拍着胸脯保证下午会教她。
“你会这么好心?”
“当然,会保证你的安全。”程斯聿挑眉,已经看穿她的犹豫。
这点秋杳倒是信的。他虽然恶劣爱捉弄她,但从去了他家后,他确实没做过真正危及她安全的事。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结实的手臂上,线条流畅的肌肉覆盖着小臂,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手背的虎口上。
会用手扶着她,然后教她……
秋杳看着男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心里开始挣扎。
程斯聿没再给她犹豫的时间。他抬手,利落地将自己腕上一个深蓝色的防水手环解了下来。靠近秋杳面前,微微俯身。
泳池馆的冷气似乎不太足,空气闷热潮湿。
秋杳感觉后背沁出薄汗,颈间也有些发热。视线里,是他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腕。
空气很热,他的指尖却带着凉意,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激得她五指微微一蜷。
程斯聿低着头,动作算不上多温柔,但很专注。他捏着她的手腕,指腹偶尔无意地擦过她腕骨内侧细嫩的皮肤。
他翻动着她的手环,调整着搭扣的位置。秋杳屏住呼吸,能清晰地看到他低垂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
“咔哒”一声轻响,他终于扣好了。又转了几圈手环,确认不会松脱。
“好了。”程斯聿直起身,距离拉开,那股温热气息也随之退开些许。
“这个是溺水警报器,按一下这里,”他指了指手环侧面一个凸起的按钮,然后目光落在秋杳的脸上,掀眸淡笑了声:
“然后全泳池的救生员都会收到提示。担心我害你,就随时按它。”
(二十)她明明是水做的
秋杳抬起头,目光却只堪堪落在他线条利落的下颌和喉结上,她的声音有点干涩,却很清晰。
“谢谢。”
程斯聿垂眼扫了她一眼,回了句“谢什么”,随即走到池边,一个利落的起跳,扎进了泳池。
——
周围不时有学生游过,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这对看起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组合。
无他,程斯聿在学校太过醒目,而站在他身边的陌生女孩自然会引起他们的好奇。
秋杳踩着扶梯慢慢下水,冰凉的水波立刻包裹上来,让她浑身僵硬。程斯聿已经站在她面前,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锁骨滑落。
程斯聿站在她侧前方,水深只到他胸口,对她来说却需要踮着脚维持平衡。
“放松,别跟根木头似的。”程斯聿的声音在水面上方响起来,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朝秋杳摊开,“手给我。”
秋杳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摊开的掌心。他的手掌宽大,温热而干燥,稳稳地包裹住她的手指。
这让秋杳又控制不住想起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这只手写字时的样子,那时她还不知道这双手的主人会这样闯入她平静的生活。
“身体前倾,重心交给我。”
程斯聿说话少,教人时下的指令也简洁。
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秋杳尝试将身体前倾。他手臂肌肉线条随着用力微微隆起,在粼粼水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她努力忽视掉这种心悸的感觉,尝试认真练习。
程斯聿看她适应地差不多了,便用另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后颈,使着一点力道向下压。
“头低下去,脸埋进水里,试着憋气。”
秋杳没忸怩,闭上眼,心一横,将脸浸入水中。冰冷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感官,水流在耳边咕噜作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泳衣布料,稳稳地支撑在她腰侧和后颈,成为她在水下唯一的支点和方向。
十几秒后,肺部开始发紧。秋杳想抬头,脚下却一滑,慌乱中下意识抓住了什么。
等出了水面反应过来时,她的手臂已经环住了程斯聿的腰,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透过湿透的泳衣,她能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和心跳的震动声。
“深呼吸,放松,好吗?”
头顶有他的声音传来,意外地柔和。
程斯聿稳稳托住她的腋下将她捞了起来,随即按住她潮湿的脸,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明明只需要将她往水面上带一下就好,可他抓她时却还是没忍住多用了一些力,让她贴上了他。
眼见可怜的女孩儿大口喘着气,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有几滴挂在睫毛上。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的胸口,泳衣领口处的水珠正顺着乳沟滑进去。
太诱人了,程斯聿决定收回之前说过她很土气的话。
他又用拇指抹掉了她眼尾边缘的湿痕,低头仔细凝视起她的每个细节。
他想,她明明是水做的,胸脯贴到他身上时,软软的肉滑动着,蹭着他。
————
男生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会拂过秋杳湿漉漉的额角。
秋杳努力集中精神在他的指令上,却无法忽视程斯聿的存在感。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拇指指腹在引导她身体平衡时,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她胸侧的软肉。
秋杳怕程斯聿是在调戏她,于是抬头看他的表情,却发现程斯聿表情很平淡。这种纯粹而不带杂质的审视,反而让她心跳得更快了。
“专心点。”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声音低沉地提醒,扶在她腰侧的手微微用力,稳住她有些晃动的身体。
她慌忙低下头,再次将脸埋进水里,让冰凉的池水掩盖住脸上可疑的热度。
“还害怕吗?”程斯聿给了秋杳时间缓冲,而后开口问他。
“不怕了,继续吧。”秋杳摇摇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
秋杳跟着他游了一圈,似乎摸到了一点漂浮的门道,手脚协调了不少。
两人缓缓滑向池壁,程斯聿正准备扶她靠岸,手刚搭上池边湿滑的瓷砖边缘,却突然轻“嘶”一声,猛地收回了手。
秋杳转头看去,发现他食指指腹被泳池边的金属扣划了道小口子,正渗着血珠。
“你”秋杳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那只好看的手上现在多了道刺眼的红痕。
她想起书包里常备的创可贴,急道:“我去拿创可贴。”
“不用了,”程斯聿随意甩了甩手,不在意道:“小伤。”
秋杳心口一紧,那双手曾在她梦里出现过太多次,现在却算是因为她受了伤。
歉疚涌上来。“不行,”她坚持道,“水里不干净,会感染的。”
程斯聿看着她紧蹙的脸,眉骨一挑,像是突然改了主意:“我的休息室有医药箱。”
他顿了顿,视线锁住她。“要去吗?”
程斯聿最后这句话声音很浅。
秋杳却没说话了,低回头,往岸边走去。
程斯聿没动,他长臂一伸,拽住她的手腕,视线黏在她身上:“现在这么听话?”
“你走不走?”秋杳被他拉住,身体在水中晃了一下,想挣开他的手,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程斯聿索性松开她,自己先一步利落地撑着池边上了岸,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肌肉线条滚落。他蹲在岸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水里的她,神色难得地松散下来。“走啊,”
随即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就是有点想不通。”
秋杳避开他伸来的手,自己攀着扶梯上来。
“人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听到他这话,她站定,学着他平时的语气,眼睛却盯着他受伤的手指,“想不通你就多读点书吧,不要把功夫浪费在讽刺别人身上。”
程斯聿眉眼间情绪都滞了一瞬,随即低笑出声。
“学妹还挺会嘲讽人。”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愉悦,“看来我教得不错。”
秋杳没吭声,默默往更衣室走,别过脸不看他。
(二十一)亲你一下,行吗
程斯聿在德瑞的那间休息室,是程振邦当初大手笔捐建新实验楼时附赠的一个私人空间。宽敞明亮,设施齐全。
靠墙摆放着米白色布艺沙发和原木茶几,一面墙是顶着天花板的书柜,另一面则是巨大的落地窗。
秋杳跟着程斯聿进来,带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香氛味道。她仍是有些拘谨的样子,目光扫过这片过于舒适的空间。
程斯聿没说话,让秋杳坐下后,将受伤的手随意搁在沙发扶手上,那道细小的红痕在光洁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目光扫过来,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落在秋杳身上,从微湿的发梢滑到泛红的脸颊,最后定格在她紧抿着的时候色泽浅淡的唇上。
秋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又开始升温。她轻吸一口气,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创可贴,撕开。
“手。”她低声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程斯聿很配合地把手伸过去。秋杳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只捏着他指尖的侧面,低下头,专注地将那枚创可贴对准伤口,仔细地贴好、抚平边缘。
她的动作轻柔,俯身时呼吸轻轻地拂过他指节的皮肤,带来一股痒意。
程斯聿的目光一直粘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少女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阴影,鼻尖小巧挺翘,因为专注而微微皱着。
她离得这样近,身上还带着一种干净的馨香。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颈后细小的绒毛,在夕阳下泛着柔软的光泽。
程斯聿很确定,他身下滚烫的肉棒因为这一幕,正蓄势待发的翘起。
贴好了。
秋杳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头想确认一下。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戏谑或冷淡,而是像暗流涌动的深海。
她的心猛地一跳,慌忙移开眼,撑着沙发扶手就要站起来。
“啪”的一声轻响,束着她半干长发的皮筋毫无预兆地绷断了。
浓密乌黑的长发瞬间倾泻下来,带着洗发水的淡淡香气,散落在她的肩头、后背。
而那根断掉的皮筋,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程斯聿的两腿中间,离他被校裤布料包裹着那严实的鼓囊一团,只有咫尺之遥。
空气瞬间凝固。
秋杳僵在原地,脸颊“腾”地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眼神慌乱地四处飘,就是不敢再看那个位置,也不敢看程斯聿。小声嗫嚅着,“……把皮筋给我。”
程斯聿的目光从她绯红的脸颊缓缓下移,落在那根静静躺在他裤子中间的黑色皮筋。
他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再抬眼看向她时,眸色比刚才更加幽深,开口声音都哑了。
“自己来拿。”
秋杳的脸更红了,像是熟透的蜜桃,那个位置·…她怎么可能伸手去拿。
两人僵持住了,程斯聿看着她这幅样子,会不受控制地想起她胸前的饱满鼓胀,还会想起她泳衣下方偶尔上抬,露出的白皙肉感的大腿。
喉咙更痒了,迫切需要有什么东西来填补,他感觉自己像是丧失了理智,甚至就连脑子都跑了。
他就只有一根硬邦邦的肉棒,杵起来,因为她。
“有糖么?”他的目光依旧紧紧锁着她,突兀地来了句。
秋杳怔住,一时没反应过来:“糖?”
“嗯,”程斯聿低应一声,身体微微前倾,视线像是黏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唇瓣上,仿佛那里有他渴望的东西。
“游泳,有点犯低血糖了。”他给自己的反常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说完,程斯聿把那根惹祸的皮筋随手揣进校裤口袋,然后站起来侧过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一步步朝旁边僵立的秋杳靠近。
夕阳的光线从他身后的窗外打过来,将他的影子笼罩在秋杳身上。
“想吃点甜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引诱,和暗示。
秋杳被他逼得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小腿膝盖抵在了沙发的边沿。两人之间隔着一步的距离,空气却粘稠得几乎化不开。
“上次笔迹的事,我不计较了。”程斯聿忽然旧事重提,像是漫不经心的开恩施舍,目光却灼热地落在她脸上,“这次想要回你的皮筋,就用糖来换。”
秋杳被他这强盗逻辑气得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摇头拒绝:“我自己再买一根就行了。”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观察着程斯聿冷白的脸,有些怀疑,他会不会是真的低血糖。
于是,女孩儿声音轻软地提议:“楼下超市就有糖,要不你去买点儿?”
“不想吃那些。”程斯聿却低低地笑了起来,嘴角弯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
“都不够甜。”
实在摸不清他这忽冷忽热的古怪脾气,秋杳顿了两秒,试探着从放在沙发上的书包侧袋里拿出中午周扬安给她的,她一直没喝的那罐汽水。她递过去,问他。
“要不喝这个,这个也挺甜的。”
程斯聿的目光扫过那罐汽水,想起在食堂里那个喋喋不休冲她献殷勤的男生,凉凉地剜她一眼。
他手腕勾扬起,拂开秋杳的手,眼眸薄敛了光,声线也缱上几分冷淡的倦意。
“……不要。”
说完,大概自己也觉着可?笑,他眉尾掀了掀,带着自嘲地笑了声。
气氛再次陷入微妙的僵持。
程斯聿看着秋杳困惑警惕的眼神,终于放弃了迂回。他向前又逼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秋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气息。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男生声音压得极低,是一种近乎蛊惑的坦率:
“秋杳,跟你商量个事儿。”男生的语气很平静,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秋杳的心跳骤然失序,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不得不抬眼,望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亲你一下,行吗?”
大少爷语气淡然又坦荡:“你太美了,我根本忍不住。”
(二十二)嫉妒和欲望
秋杳听他说到忍不住,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滚水烫醒。
可程斯聿的身体已经俯压下来,将她牢牢困在沙发和他之间。
“不行,程斯聿!”秋杳有点被吓到了,伸出手使劲推在他胸前的校服上,可面前身躯毫无撼动。
“程斯聿……”她绷平微颤的语气,仰眸认真地看他,试图跟他讲道理:“你可能习惯了和别的女生开玩笑,但我不行,我不接受你这么强迫我。”
秋杳默默劝自己,她不能任性,不能任性。因为她现在住在他家,她得以上这么好的学校,还好不容易和妈妈待在一起,都是因为程家。
程斯聿的双臂撑在她两侧的沙发上,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嘴角那点笑意淡去:“我不和女生开这种玩笑。”
秋杳蹙紧眉头,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精神病人:“我不喜欢你欺负我,你去找愿意让你欺负的不就好了吗?”
“你不一样。”程斯聿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出口,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扯出一个懒散又带着点自嘲的笑,“你不是我‘妹妹’么?”
“......”
秋杳瞬间想起程园那晚他冰冷的那句,“哪来的妹妹”,这分明又是在戏弄她。
程斯聿看她气得咬唇,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仰头死死瞪着他,像只被逼到绝境,委屈又愤怒的小兔子,湿漉漉的眼睛里盛满了控诉。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你见过真的欺负是什么吗……”他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喉结滚动,低低叹了一声,“别摆出这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难道你没有欺负我吗?”秋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从我来程家的第一天起,你哪天给过我好脸色?”
……
怎么会有她这么较真的人,非要争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服气也不顺从,眼里全是对他的抗拒。
程斯聿眼底久筑的堤坝崩塌,浮躁又不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秋杳刚说了个“不”字,托着她后脑的手指就突然开始用力,灼热的鼻息喷在她颈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秋杳开始呜咽着拼命推搡他的胸膛。“……放开!”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眼泪汹涌而出。
是真怕了,她觉得程斯聿这种不可理喻的行为已经变本加厉,可他硬得像铁,箍在她腰上的手臂纹丝不动,反而收得更紧,勒得她骨头生疼。
——
应当是那个姓许的保姆给她刚洗过的校服,眼前人身上飘着一股熟透了的水蜜桃甜香,又纯又欲,勾得人发疯。
程斯聿眼神沉得吓人,像盯死猎物的狼,猛地捏住她下巴,逼得她高高仰起头,露出脆弱绷直的颈线。
“唔——!”
根本没给她半点反应,滚烫的嘴唇反复碾着,啃咬,他不管不顾地用舌头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强硬地舔了进去,粗鲁地翻搅、吮吸,掠夺秋杳口腔里每一寸湿润的气息。
秋杳未经人事,瞬间被这狂风暴雨般的侵犯抽干了力气,身体软得像滩水,只能发出破碎的的喘息。
可程斯聿那只箍在她腰上的手也没闲着,顺着她腰线滑下去,隔着制服裙薄薄的布料,五指张开,带着惩罚和占有的渴望,缓缓揉捏她饱满的臀肉,男生修长的指节深陷进去,揉搓、挤压,带着布料摩擦出暧昧的声响。
隔着内裤,弹软的臀肉在他掌下被肆意地搓圆捏扁。
尾椎骨一阵痒意传来,秋杳回过神,羞耻、愤怒、巨大的屈辱感瞬间冲垮了神经。
一股狠劲涌上,她趁他唇舌肆虐的间隙,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嘶——”
程斯聿吃痛,终于短暂地离开了她。
秋杳趁机猛地偏开头,长睫惊颤如蝶翼,蓄满眼眶的泪水大颗大颗滚落,滑过潮红的脸颊。被蹂躏过的唇瓣此刻更加红肿,唇瓣上沁出一点程斯聿渗出的血。
指尖蹭到殷红,程斯聿看向她惊惶含泪,唇染血色的模样,一股近乎战栗的兴奋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第一次在程园见到她,只觉得她土里土气,傻得冒泡,逗弄她、欺负她,看她气鼓鼓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成了他理所当然的消遣。
可她明明寄人篱下,却活得很认真,那么幼稚地用力,像一株在贫瘠土壤里长着的小草。
几乎每天夜晚,他都会回到程园,在窗前站着,看着她摆弄那些廉价的花草。
院灯混着清冷的月光,柔和地笼罩着她。她似乎不知疲倦,沉浸在那片小小的绿意里。
刚洗过的头发带着湿气,随意甚至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和后背,月光如水,流淌在她身上,晕开一层朦胧的光泽。
这种急切向周围的事物散发光芒的执拗,于是也把他烫到了,他从没有过这样多彩的情绪和生活。
于是他嫉妒,然后对她产生了欲望。
她会一直用这张漂亮勾人的脸,不情不愿地看着他吗?那红着眼睛求他的时候,他会不会停下来,施舍一般地哄她呢?
看着秋杳被他吃肿的唇,程斯聿忍不住这样想。
……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休息里炸开。
程斯聿还在陷入回忆,陡然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迅速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的麻意蔓延开来。
(二十三)看,就是她
秋杳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麻,掌心的灼热感提醒着她刚才那一巴掌的力道。她看着程斯聿脸上迅速浮起的红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半是未消的怒火,一半是后知后觉的惊慌。
秋杳从来没有猜透过程斯聿的想法,他和她一点都不熟,那些关于“程斯聿”的,曾让她少女心萌动的粉色幻想,早在一次次不愉快的碰面中被破坏,只剩下眼前这个恶劣专横、变成了像只恶狗一样耍无赖的程斯聿。
扇他之前,秋杳只是凭着被轻薄后愤怒的本能驱使,是应激反应。扇完以后,她却瞬间有点害怕这么打他,会得罪了他。
妈妈好不容易为她争取来的德瑞入学资格,可以程叔叔在德瑞的地位……她甚至能想象出自己刚来两周,被冠上攻击同学的罪名,然后狼狈退学的场景。
然而,对方被她打了后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程斯聿没太在意脸上的巴掌印,他直起身,下颌微抬,恢复了那副矜贵大少爷的姿态,仿佛刚才的失控和强吻从未发生,只有唇角的伤口和脸上的红痕昭示着一切。
秋杳很快就绷回去情绪,木然?得没表情,镇定道:“行了,你欺负我,我也打你了,你以后不要找我。”
“不行。”程斯聿像是听到了好玩儿的笑话。他无视脸上的疼痛,再次俯身,在她红肿的唇上飞快地又啄了一口。
“那要不你打回来……”秋杳无奈地说。
程斯聿的目光静谧且黏稠,视线缓缓移动,落在她侧脸上时,指腹贴在那里轻轻摩挲了起来。
“舍不得,还不如多亲两下。”
他轻狭起眸,有些讶异于手下的滑腻感,总之是他有问题,所以根本没计较她打他这事儿。
“你……”秋杳一口气堵在胸口,几乎要被他这倒打一耙的软钉子气笑。她咬着牙,觉得他和她仿佛不属于一个物种:“我真的理解不了,你每天都有你的一套歪理是吧。”
——
两人正对峙间,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秋杳一顿,看到程斯聿眼底的兴味瞬间散去几分,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门外传来陈柯桥疑惑的声音:“斯聿,在里面吗?”男生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显得有些模糊。
程斯聿眉头微蹙,目光却依然胶着在秋杳脸上,他扬声,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疏离,听不出任什么波澜:“什么事。”
“哦,你在就行。”陈柯桥的声音顿了顿,对程斯聿的回应速度有点意外,“也没啥大事,你一会儿看下手机,就问问你今天要不要去上今天晚辅导?tutor说要点名。”
“不去。”程斯聿答得干脆利落。
“……就你一个人在?”陈柯桥试探道。
“嗯。”程斯聿的回答简短得不能再简短,他想尽快结束话题。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重归寂静。
——
短暂的插曲像骤然截断了方才的氛围。秋杳回过神,心脏还在狂跳,挣开程斯聿还虚拢在她颊边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快速整理着被扯得有些凌乱的制服裙摆和衬衫领口。
“我走了。”她的声音闷闷的,看也不看程斯聿,转身就要去开门。
程斯聿看着她的背影,一副恹恹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样子,让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蹙了下眉。在她指尖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他一步上前,干燥温热的大手不由分说地包裹住了她微凉的手腕。
秋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不高:“今天放学,跟我一起回去。”
自从住进程家,程振邦虽安排了司机接送秋杳,但她向来是和程斯聿分开走的,两人不论是在程园还是学校,从来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他今天从上游泳课开始就很不对劲,秋杳一时半会也理解不了。
“我不要。”她几乎是立刻反驳,“我还有事。”
程斯聿低哂:“没事,我等你。”
————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走廊的夕阳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陈柯桥和林梦薇二人。
“喏,放心了吧这位大小姐。”陈柯桥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懒洋洋地靠着冰凉的轿厢壁,目光落在林梦薇紧绷的唇线上,“他说就他一个人,他那个休息室连我都不怎么能进去,能有什么事儿?”
林梦薇精致的眉头蹙得更紧,下巴微扬,满脸不肯轻易罢休的执拗。“有人明明看见了!”
她下午和陈柯桥在教室背单词,没去上游泳课,有班里的朋友下课回来说,程斯聿好像和一个女生在一块游泳,说得模棱两可的,让她心慌。
陈柯桥挠了挠头,试图用最朴素的逻辑安抚这位明显钻了牛角尖的千金:“那也没什么吧?兴许就是碰巧在一片游啊。”
他实在想不出程斯聿那尊冷面神能和哪个女生有“一起游泳”的交情。
两人阔步出了电梯,边说着边往教学楼走。
“碰巧?”
有风沙沙吹过,林梦薇拂了下头发,猛地转过头,一双极其精致的眼睛直直盯着陈柯桥,一股“你懂什么”的审视感扫过去,“除了我,你见过他和哪个女的在一块儿。”
这话问得陈柯桥一噎。仔细想想,程斯聿那家伙确实跟个绝缘体似的,对女生向来敬而远之,连林梦薇这样家世样貌都顶尖的,不也一概不理吗?
他心里泛起嘀咕,怕不是因为林梦薇和自己关系还算熟络,而他又总和程斯聿在一起,三人不可避免有过同行的情况,才给她造成了这种错觉吗?
“咳……”陈柯桥清了清嗓子,有点尴尬,“薇薇,你这话说的,他也没跟你很熟吧。”
话一出口,他就看见林梦薇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眼神像小刀子似的飞过来。
“你老实说,有没有女生总在他跟前,叫什么名字。”
他只好赶紧找补,试图转移重点:“哎哟,我真不知道那女生叫什么,德瑞这么多人,我哪认得全?要是斯聿真对她有点什么,他能不跟我提?”
可林梦薇脸上那股“我不信”的倔强丝毫未减。
陈柯桥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一门心思钻在程斯聿身上的样子,好奇道:“不是,林梦薇,你还这么喜欢他啊?”
林梦薇被戳中心事,“喜欢他的人那么多,连初中部的都有,这很正常吧。”
陈柯桥:“你不是都跟他告白失败了吗?这都多久了。”
“!” 林梦薇的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当众揭开了精心掩盖的伤疤,产生强烈的羞愤和难堪。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像向四周张望,生怕刚才那句让她颜面扫地的“告白失败”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听了去。
好在学校里来来往往都是下课的学生,没人注意他们的对话。
她这才松了口气,随即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怨气涌上心头,刚想狠狠瞪陈柯桥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笨蛋一眼。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身后他们刚刚离去的大楼大门开合了两下,而就在光影交错之间,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背影,正脚步略快地走向高二教学大楼的方向。
那背影清瘦,一头乌黑的长发束成简单的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淹没在德瑞来来往往的学生里本不起眼。
可林梦薇的瞳孔却在看清那背影身后跟着的人的瞬间而骤然收缩。
她后面不远处走出来的,是程斯聿。
来自女性精准的第六感,林梦薇觉得刚才休息室里,绝对不止程斯聿一个人,一股酸涩涌上大脑,比刚才被陈柯桥提及告白失败时更甚。
她几乎是立刻伸出手,指甲掐了一下陈柯桥的手臂,目光死死盯着那两道一前一后的背影,语气哀怨:“看,就是她。”
(二十四)不要抱她
高二现在已经放学,教学楼的喧嚣褪去,夕阳的余晖为空旷的走廊镀上一层沉静的金橘色。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背着书包匆匆汇入电梯下行。
秋杳走得很快,纤瘦的身影在长长的廊道里被拉得细长,夕阳下的影子在光洁的地面上轻盈地跳跃穿梭,又倏忽被拉长。
程斯聿跟在她身后不远处,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认认真真看她的背影。
她太安静了,明明长得漂亮招摇,在学校里却不很显眼,连最好看的那双杏眼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静地垂着,像一朵独自开在暮色里的栀子,香气清冽,却无意引人驻足。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浓密的树冠筛下斑驳的光点,跳跃着落在少女的制服裙摆和少年挺括的肩头。
日暮的温柔光辉仿佛有实体,沉沉地趴伏在他们的肩膀和脊背上,随着他们的步伐微微震颤。
程斯聿闲散的脚步始终与她保持着不肯拉近也未曾拉远的距离,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两个人步速相同,呈现相对静止状态,于是风为之停。
秋杳看着身后一道比她更长的影子一路跟随,突然停住脚步,她没有回头,一脸严肃地开口:“程斯聿,老师找我有事儿,你别跟着我了。”
程斯聿也停下脚步,目光盯着前面那颗后脑勺,“都放学了,有什么事不能上学的时候说。”
秋杳自己也觉得奇怪,外教Collins确实在放学前的企业微信里给她发了邮件,说她的艺术鉴赏作业存在问题,需要放学后面谈修改。
秋杳的周考成绩本就不理想,为了保证绝对升学率,德瑞有规定,连续三次考试成绩垫底,就会勒令卷铺盖走人。
秋杳很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飞走了,她对老师的意见向来反复琢磨,不敢怠慢,看到作业出现问题,心就揪紧了,这才急匆匆折返教学楼。
她不再理会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也顾不上解释,加快脚步径直走向位于走廊尽头的外教办公室。
程斯聿看着她的方向,眉头蹙了一下。
————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
秋杳抬手,指节敲了敲,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Mr. Collins?”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两下,依旧是一片死寂。想到邮件里老师的要求,她还是试探性地握住了把手,轻轻向下压——
“吱呀”一声,门开了窄窄一条缝。
就在这一瞬间,门框上方仿佛触发了某种机关,一大桶冰冷刺骨的冷水,毫无预兆地兜头倾泻而下!
“哗啦——”
巨大的冲击力和水声几乎同时炸开。
秋杳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巨力狠狠砸在头顶和肩膀,瞬间将她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狼藉的空白。
冷水疯狂地钻进她的头发,衣领,浸透薄薄的制服衬衫和裙子,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和黏腻感。
秋杳单薄的白色衬衫瞬间变得半透明,湿漉漉地紧裹着身体,甚至隐约透出内衣的痕迹。
拐角站着等她的程斯聿听到动静,察觉到不对劲,立刻往办公室跑来。
然后,他就看到冷水还在顺着秋杳的发梢和下巴不断滴落,砸在地板上晕开水渍。
她僵立在原地,水珠从她苍白失色的脸颊上滚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强忍的泪,她屏住呼吸,纤弱的肩膀因为寒冷和惊吓而剧烈地颤抖着。
看到这一幕,程斯聿突然感觉心脏被刺了一下,一股尖锐的,近乎生理性的刺痛毫无预兆地攫住了他,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这陌生的痛感从何而来,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男生飞快上前,脱了校服,将秋杳牢牢裹住。
他身体的余温透过外套传来,秋杳一点点抬头,眼里噙着泪,接续不断地落出来,仿佛全世界的雨,都装在她这双不解委屈的眼睛里,像两泓被雨水泡胀的月亮,脆弱得让人心口发涩。
程斯聿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微微哆嗦,皮肤下细小的血管都冻得发青。
那股心脏被刺的痛感再次袭来,这让他感到烦躁又无措。
脑子里那个惯于嘲讽的声音叫嚣着:走开,别管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就是一个佣人的女儿,逗她亲她摸她,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然后看她笑话就好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自己此刻应该摆出的表情——那副高高在上,带着几分恶劣的事不关己之态。
可是,看着她那双浸透了委屈和脆弱的眼睛,看着她在他干燥外套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她不断滚落的泪珠……
“你别哭了。”
他想安慰她,笨拙的四个字就这么不受控制地、低哑地滑出了齿缝:
秋杳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这句话,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疲惫不堪的声音带着一年鼻音,“除了你,我好像没有惹到其他人。”
她茫然地看向空荡荡的办公室,想起夏梨说过的话,眼神不解,“难道真的是老师在针对我吗?”
程斯聿抑着情绪,眼睑轻敛,听她继续说着。
“果然就像你说的,这里不是幼稚园,我能不能待住,还两说。”
他垂眸,看到女孩低垂的眼尾沁出难抑的红。
一阵穿堂风毫无预兆地从走廊尽头吹来,带着深秋傍晚的凉意。
不要抱她,不要抱她,他脸上现在还有她打的巴掌印呢。
程斯聿在给自己洗脑。
“呃……” 被裹在校服里的秋杳打了个寒噤,单薄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阵风吹散架。
所有的冷漠,嘲讽,置身事外的念头,在她这脆弱无助的一抖面前,溃不成军。
她头发上散出的香扑入呼吸,程斯聿啧了声,还是忍不住俯下来——伸手抱住她。
(二十五)属狗的
秋杳觉得意识像沉在温热的水底,她费力地掀开眼皮,窗外已是薄暮冥冥,而自己现在正躺在陌生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记得,是程斯聿抱了她,可她后来头晕脑胀,开始烧得迷迷糊糊,没什么力气。
他抱着她穿过校园,又一路抱回这间他的休息室,再后来,就有医务室的医生过来给她输液。
身体像被抽走了筋骨,但冷意已经褪去大半。秋杳撑着发酸的手臂坐起身,目光扫过旁边的小圆桌。
几道清淡的饭菜,还有冒着袅袅热气的白粥,整齐地摆在那里。食物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显然是刚送来不久。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许菘蓝的信息,秋杳点开:“杳杳,司机说你还在学校学习,别太累啊,早点回来。”
秋杳看着这行字,微微一怔,应该是程斯聿跟司机交代过吧。
——
轻微的脚步声从隔间传出,秋杳抬眼望去,看到男生换了件休息室内穿的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线条。
他似乎刚冲过澡,黑色短发半干,随意地搭在额前,发梢还凝着细小的水珠,衬得他整个人褪去了几分平日的冷锐,多了点慵懒气。
程斯聿抬眼,目光没什么重量似的,落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两圈。
女孩儿看起来比刚才被淋湿后虚弱的状态好了很多,她真的跟只小兔子一样,软乎乎的,刚退烧的脸颊还残留着病态的薄红,眼神因为初醒和茫然显得雾蒙蒙的,像被人欺负过。
秋杳移开对视的视线,忍不住回想起放学时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
“好点了?” 他走近,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和颜悦色。
“嗯。”秋杳低声应着,想了下,又补了句:“谢谢你。”
“只会口头说谢谢……”程斯聿低嗤了声,挪开眼看向圆桌,示意面前的病号:“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秋杳确实饿得发虚。下午游泳课的寒意还没散尽,又被兜头浇了盆冷水,身体和心理都透支到了极限。
她没客气,坐下就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扒拉起米饭。
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大少爷点的菜意外地很合她口味,茄汁牛肉滑蛋饭酸甜开胃,暖融融地滑进食道里,旁边还有点缀着蓝莓的芝士蛋糕作为甜品。
她吃得专心,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努力囤粮的小仓鼠。直到大半碗饭下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面的程斯聿几乎没动筷子,只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吃?”她含着半口饭,含糊地问。
“没胃口。”他答得随意。
于是,秋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盘子里的那一整块蓝莓芝士蛋糕。她想吃,又有点不好意思。
“想吃就吃。”程斯聿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直接把碟子推到她面前。
秋杳耳根微热,拿起小勺,斯斯文文地挖了一角送进嘴里,浓郁的芝士香混着蓝莓的酸甜在舌尖化开。
“跟你妈做的比,哪个好吃?”程斯聿忽然问。
“啊?”秋杳一愣,抬起头。
“我看她在家好像给你做过这个,端到花圃让你尝。”他补充道,眼神坦荡。
“你偷看我。”秋杳脱口而出,脸颊因进食和情绪鼓起来。
“什么叫偷看,那是光明正大,整个程园都是我家的,我看看你怎么了。”
他骨子里那股理所当然的少爷劲儿又冒了出来。秋杳实在被噎得无语,懒得跟他掰扯,干脆埋下头,专心对付剩下的蛋糕。
……
“反而是你那个外教,”程斯聿靠在对面椅子的靠背上,姿态看似闲散,问起秋杳:“他平时有没有不正常地看过你,或者跟你私下讲过什么不好听的。”
秋杳握着勺子的手顿住,她摇摇头,如实道:“除了上课他总叫我回答问题,其余也没什么特别的。”
程斯聿没立刻接话。刚才趁她昏睡输液,他不仅安排了医生和餐食,还直接动用了程家在德瑞的关系网。
他快速浏览了系统传来关于这个新外教的信息,又给陈柯桥发了消息,陈柯桥他爸是港城出入境管理局的副局长,查个外籍人员的过往底细,门路最正。
几条零星的,被压下的举报记录和陈柯桥那边初步反馈回来的模糊信息,已经足够证实出这个人的不正常。
“他有问题。有人见过他骚扰女学生。”程斯聿看着秋杳那张漂亮清纯的脸,声音冷了下来。
秋杳眼底瞬间漫上惊惶:“你是说·…那盆水是他故意的?”
“现在还不好说。”程斯聿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看到秋杳嘴角的米饭,觉得碍眼,顺手给她拂去,继续道:“但你刚来两周,能得罪谁?多半是他看没什么背景,好拿捏,盯上你了。”
“为什么是我?”
程斯聿顿了顿,眼神又淡了几分,“出于某种男性的变态心理,想看你出丑,看你狼狈,看你……”
程斯聿没说出更加污秽的话,他想,那个外教,也许刚才就躲在办公室里,也许安了监控摄像头。
而她刚才湿透的样子,不可避免将饱满圆硕的一对乳房还有胸罩都显露出来。
秋杳恍然,一股寒意再次爬上脊背,所以刚才如果没有程斯聿在,那个外教很有可能,会对她不轨的想法。
她张了张嘴,那句“谢谢”还没出口,就察觉到程斯聿的视线落在了她胸前。
秋杳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衬衫不是她的,尺寸偏大,带着陌生的柔顺触感。
“你····…?”她惊愕地抬头看他。
程斯聿看着她窘迫的样子,促狭的笑起来。
之前她浑身湿透昏睡,医生帮她换下湿衣服,穿上了程斯聿的备用干净制服。此刻,挺括的男式衬衫罩在她纤细的身板上,领口空荡荡的,袖子长得盖过了半个手背,衣摆更是垂到了大腿。
他没有解释,故意起身绕到秋杳跟前,欺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压低:“嗯?有问题吗?是我给你换的。”
见秋杳又要生气,程斯聿微微俯身,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她领口逡巡,“我和别人不一样,刚才说了,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闭嘴吧。” 秋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捂住他那张吐出这些混不吝话语的嘴。
女孩儿柔嫩的掌心贴上程斯聿的唇瓣,视线却落在他脸颊边,那道被她扇过耳光留下的淡红色指痕,在冷白的皮肤上依然清晰可见。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冲淡了羞愤。
秋杳骨子里就是善良纯粹的人,即便程斯聿有错在先,但她毕竟也动手打了人。
“……我打你那下,”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你疼不疼?”
程斯聿被她捂着嘴,眼帘掀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闷在她掌心:“不疼。”
随即,他温热的舌尖,以近乎狎昵的挑逗姿态,极其缓慢地舔舐过秋杳的掌心纹路。
湿濡,滚烫。
秋杳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背到身后,又惊又怒地瞪着他,“你属狗的?还带舔人的。”
程斯聿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被她咬破的唇角,已经结了血痂。
“那你咬人,你也是属狗的。”
“首先我是属羊的,还有你不要转移话题,以后也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舔一下,口水很恶心。”
程斯聿:“……”
他看着她气鼓鼓又羞窘的模样,眼睛瞪得圆圆的,明明在生气,又毫无威慑力。
“你还真是?哪个乡下来的,跟个小傻子似的。”他哑拨着?声线,像嫌弃却又浸几分纵容的笑,“知道舔是什么意思吗?”
他故意逗她,“舔”字被他咬得格外暧昧缠绵。
秋杳看着他漂亮的手,不想又心软,着了他的道,她倔强地别开脸,闷声说:“你可能跟别人随便做这种开玩笑的事,但我不随便。”
“怎么就随便了?”程斯聿抬手,指着自己的侧脸,“我要是随便,我就随便找别人,非要来你这儿被打一巴掌?”
“那是你坏,你活该。”秋杳自己被他吻得唇瓣生疼,自然心有脾气。
“是,我活该。” 程斯聿看着她泫然欲泣,又一副快要被逗哭的表情,忍不住道:
“谁让我是狗呢,就想亲你舔你。”
秋杳有素质讲文明,根本呛不过这种死不要脸的人。
她不想说话,垂着眸撇嘴不看他,耳尖红红侧脸也红,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揉揉她可爱的耳垂。
真的好纯的样子。
程斯聿心头的烦躁奇异地消散了几分,
他低笑出声,握住她的手腕,向上发力,轻松地将她纤细的身体从椅子上拽起,拉向自己的胸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相闻。
他低下头,眼睛紧锁住她慌乱的脸,女孩儿睫毛低垂着,从高处的视角望去,侧脸恬静温顺。
“你不要污蔑我,没有别人。”
片刻后,程斯聿开口。
他靠得太近了,秋杳甚至能看清他垂眼时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他眼中那个小小的自己。
她脸上烫得厉害,又听他继续说:“那是我的初吻,秋杳。”
(二十六)第一次发情的狗
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秋杳的注意力就放在了程斯聿握着她手腕的手指上,他指腹的温度很高,紧紧熨帖着她腕间的皮肤。
热度沿着手臂的脉络向上蔓延,秋杳感觉整条胳膊要烧起来了一般。
不同于很多青春期的男生不太注意卫生,然后时常散发出汗臭味,程斯聿身上那股气息很好闻。
说不清是什么香,像雪后初霁的松林,又像冷冽山泉旁生长的薄荷,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沉沉地笼住了她,盈满她的鼻尖。
靠的太近,秋杳脑子里乱糟糟的。即便她自诩一直很讨厌他,但他确实长得好看,第一次看到他,她是对他有好感的。
谁让他那张脸和那双手太有欺骗性,比如方才游泳的时候,他用手扶着她飘在水上,她竟然有点舍不得他松开。
这个人早从一年之前开始,从那个写的好看的名字开始,就在她心里不断犯规。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一次次得寸进尺,她却总是一忍再忍,底线一退再退吗?
就像此刻,被他这样强势地抓握着,手腕处传来带着他体温的触感,她竟生不出多少想挣脱的念头,身体仿佛比她更早一步习惯了这种靠近。
程斯聿垂眸看她,距离近得可怕。他微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眼睛,最后落到她的唇。
鼻尖近乎相触,微微急促的喘息声地混在一起。
秋杳觉得额头刚刚退下的热度又汹涌地卷土重来,她气息不稳地“唔”了一声,抬起那只没被禁锢的手,仓惶地挡在了自己的嘴巴前,柔软的掌心正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
程斯聿的头低到半中间,动作停顿,他没有强行拉开那只手,反而顺从地,将头更探下去一些,吻了下秋杳的手心。
这间休息室很高级,“唰啦”一声轻响,是窗帘自动闭合的声音。程斯聿唤醒了智能助手,厚重的遮光帘缓缓合拢,迅速地将窗外最后一点天光隔绝在外。
突如其来的昏暗瞬间笼罩了房间,视觉被剥夺,秋杳刚想推他,后颈就被男生温热的掌心扣住,带着力度将她往刚才躺着的床上扯去。
程斯聿借着这股力道,手臂环过她的腰背,几乎是半抱着将她向后带倒,秋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跌去,纤薄的背脊瞬间陷进床垫里。
柔软的织物承托住她的身体。
未及喘息,程斯聿的身体已沉沉覆压上来。他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抬起,迫使她迎向自己,直到四片唇瓣贴合在一起。秋杳感到侵略性,她伸手抵住他,用力推拒:“程斯聿你……”
程斯聿一向没什么耐心,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度吻下去。
舌头撬开她的齿关,然后探进去,与她纠缠吮吸,气息在彼此的口腔间疯狂交换,灼热而混乱。
秋杳只觉氧气被掠夺殆尽,大脑一片混沌。
程斯聿终于察觉到她的不适,体贴地退开寸许,让她得以大口喘息。
只停了几秒,他便像是贪恋她唇齿间的甘甜,再次急切地覆上,更深更用力地把舌头撞进去,唇舌交缠搅弄产生了黏腻的水声。
两人亲着亲着,程斯聿宽松的黑色长裤中央已然鼓起轮廓,硬挺挺地戳着秋杳的裙子,勃发的热度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给了她。
他的肉棒昂扬翘起,粗硕的一根勉强被裤子压在里面,程斯聿已经无法顺利且理智的思考,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只是他现在真的好想和她试试。
可秋杳当然是不愿意的,说不准还会再扇他几耳光,程斯聿打算开始采取怀柔对策。
他垂眸,指尖抚着她的脸颊,低声问:“舔舔行吗?”
秋杳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你上次还说只想玩舌头。”
程斯聿将她散乱在脸上的头发别在脑后,压抑着喘息:“你要是不舒服,就打我出气,打几下都行。”
秋杳看了眼他手上的创可贴和脸上的红印,已经知道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他很自大且幼稚,却总能用一些把柄或者手段想让她就范。
这个人真是又难搞又麻烦,一旦被缠上,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走。
但不可否认,他在她心里,总是不一样的,不管是一年前少女情涩的不同,还是一年后很讨厌的不同。
秋杳徒劳地挣扎一下,两只手攥住自己的衬衫领口,仿佛那是最后的防线。“你又来是吧!”
“嘘……”程斯聿俯得更低,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颈侧,“别怕,就是舔舔,我尝尝什么感觉。”
“舔哪里?”秋杳颤着声线。
“你把手先拿开。”程斯聿吞咽了一下,低声说道。
秋杳攥着领口的力道刚刚有一丝松动,程斯聿却已急不可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握住她两个手腕拉开,牢牢按在身体两侧的床单上,彻底解除了那点可怜的遮蔽。
视线再无阻碍地落在那片被衬衫包裹的胸脯上,程斯聿按捺不住,探手抓住了其中一团柔软的丰盈。
他先是用掌心整个包裹住秋杳的乳房,感受其软软的弹性和沉甸甸的分量,随即五指收拢,开始揉捏把玩,柔软的奶肉在他掌下变换着形状,顶端的红尖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迅速变得硬挺,硌着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嘴唇也转移了战场,他一路沿着她颈侧敏感的肌肤游移,最终含住了秋杳的耳垂。
温热的舌尖带着湿意,轻轻扫过耳廓。秋杳被双重刺激激得浑身一颤,想偏头躲开耳朵上传来的痒意,却被他控制住脑袋的方向:
“别动,我先从这里开始舔……”
程斯聿还记得秋杳说刚才口水很脏的事儿,于是先从床头柜扯了几张湿巾,把秋杳被舔过的耳朵仔仔细细擦干净。
然后抬手抓揉起她另一边的浑圆乳肉,继而唇吻沿着她细嫩的脖颈一路向下。秋杳身上的衣服扣子被一颗一颗解开,细致的舔舐在她裸露的肌肤上留下一层薄薄的透明水痕。
她胸前两团柔软雪白的乳房形状漂亮,程斯聿拨弄的时候,会像果冻一样,颤来颤去。
秋杳有些慌张地按住了他的手,眉头快打成一个结:“你要舔这里?”
程斯聿“嗯”了声,看着她僵硬的脸色,保证道:“一会儿给你擦干净。”
——
秋杳的内衣被推至锁骨下方,程斯聿拨弄了下粉红的乳尖,早已硬挺起来的奶头被他两指夹住反复挑弄。
滚烫的肉棒正好卡在秋杳的双腿上,程斯聿故意使坏往上顶了下,蹭到她内裤底的凹隙。
秋杳被撞得一抖,身体的上中下部分都被不断地挑逗侵袭,她肩头塌下去又耸起来,窝在他怀里小声哼唧。
“抖什么,这么不想让我舔你。”程斯聿微偏过头,侧身抬起胳膊,用食指在她奶子上用力勾弄了一下。
“嗯……”秋杳咬着唇,感觉身体传来很奇异的酥痒感,像是轻飘飘悬浮在云里,找不到落点。她秀气的眉蹙起,不知道怎么回答。
被他指间亵玩过乳头还颤巍巍地挺立在空气中,粉嫩的乳晕让程斯聿看得离不开视线,十七八岁的男生,对怀中女孩儿的乳房充满了好奇和一种被本能驱使的沉迷。
——
他像只第一次发情的狗,彻底伏下去脑袋,虎口抵住乳房下缘,手指捏着乳肉往嘴里挤,随即舌头探出来,先是整个包裹住顶端整片的乳晕,然后像是品尝美食般,用舌尖灵活反复地扫过去,卷缠着粉色的乳尖,最后叼住吸了吸。
秋杳双臂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低头时只能看到男生黑漆漆的发旋,乳头被他那么用力一吮,她感觉全身都开始麻酥酥的,小腹都忍不住泛起痉挛。
“唔……程斯聿,别舔了。”
程斯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吃奶吃的很新奇,也很开心,他觉得他这半个月光顾着逗她,可放着这么漂亮,连乳房形状都长得完美的秋杳天天在身边,不舔舔她实在是暴殄天物。
就是下半身实在硬得快要爆炸,他想让她摸摸它,但那个东西在她眼里应当很可怕。
程斯聿怕吓到胆小的兔子,只好不舍地从乳头上面离开,然后往上亲亲她的唇角,在她脸上到处啄吻,呼吸急促了许多,忍不住喟叹:
“怎么哪里都这么好看……你们那地方竟然能把你养这么好。”
他说完,便抽出湿巾给身下的人擦胸口,秋杳正急切地喘着气,平复着身体里汹涌的燥热,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皱了皱眉。
涉及到自己的家乡,她不由总是听不得程斯聿这种高高在上的轻慢。
情潮在女生细白的眼皮晕出了暧昧的嫣红色,开口时,秋杳推了下程斯聿,声线已经恢复轻泠的冷然。
“所以说你没见识吧,以后还是要去祖国的大好河山多走走。”
程斯聿:“……”
(二十七)lazydog
翌日是周六,阳光透过薄云,懒洋洋地洒在程园里的植被上。
秋杳吃过许菘蓝准备的早饭,坐在小书桌上背单词。夏梨的微信消息发过来,她打算约秋杳去花墟道买园艺课要用的种子。
她们俩已经在系统上提交了本学期决定要选的选修课,就是秋杳心仪的那个园艺课。
下周三开课,老师已经提前布置了任务,让学生各买一株最喜欢的植物苗。
秋杳的目光掠过窗外小花园里那片生机盎然的苗圃,指尖轻点屏幕:【不用费心买啦,你想要的那个波斯菊,我家附近这儿正好有育苗,上课给你带过去。】
夏梨在家闷得慌,索性提议道:【那我们去逛街,然后挑个好看的花盆。】
秋杳想了想,回了个好字,两人很快约了一会儿的碰面地点。
夏梨是秋杳在德瑞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是她在学校固定的饭搭子和厕所搭子,秋杳虽然想趁周末好好追赶学习进度,但也不想拂了好朋友的邀请。
她刚放下手机,门口就传来轻微的动静。
秋杳回头,看到妈妈在小玄关处收拾东西,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比平常略大的米色手袋。
“妈,今天要出门吗?”秋杳轻声问。
“嗯,有点事。”许菘蓝应得含糊,目光快速扫过秋杳,关切地说了句,“杳杳,午饭的话我拜托管家给你送过来,你安心待着学习。”
秋杳刚想说不用,许菘蓝的手机铃声就急切地响起来。
她看了眼手机,随即很快拉开门,步履匆匆,瘦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佣人房门口小径的绿荫里。
秋杳趴在左边的窗户上一路看过去,发现妈妈上了一辆豪车,旁边一个保镖给她开的门,那辆宾利在门口逗留了两分钟,随即扬长而去。
秋杳的直觉使然,那个车里,应该还坐着程斯聿的爸爸。
她转回视线,觉得这不应该是自己操心的事,她现在属于半路跑出来的女儿,和许菘蓝的情感基础远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母女深厚,有些事情,秋杳虽然心里清楚,但是却不能直接问妈妈。
她知道,许菘蓝已经提供给了她现在这么好的生活,她只需要回报且懂得感激,其余的,保持沉默就好。
————
秋杳换好衣服,骑着许菘蓝的电动车,很快出了别墅区。因为夏梨和秋杳最近都在学校食堂吃饭,还没去过校外的商业区,所以在时代广场熙攘的人流中碰面后,夏梨便兴致勃勃地拉着秋杳到处逛。
入学以来,秋杳的活动半径几乎只在学校和半山那片安静的别墅区,她从内地来,还没怎么见过这里的摩登大厦和道路,一下从宜南老家那片宁静的田埂,踏入了光怪陆离的霓虹里,秋杳觉得很新奇。
避开汹涌的游客潮,夏梨熟门熟路地领她钻进一家藏在街角的港式茶餐厅,点了一些招牌的茶点和杨枝甘露,边吃边和秋杳聊天。
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秋杳看到很多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行人汇成彩色的河流,对面巨大的奢侈品橱窗里,模特穿着她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高定礼服。
抬眼望去,天空都被这些大楼大厦切割成了几何形状。
“杳杳,看什么呢?”夏梨的声音将她拉回。
秋杳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脸颊微红,声音惊叹:“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边好大,很热闹。”
杯中漂浮着柠檬片和冰块,她拿起面前的冻柠茶,小口啜饮着,然后又去欣赏窗外,澄澈的眼底全是惊羡。
夏梨被她这副可爱模样逗笑了,将一笼虾饺推到她面前:“吃饭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看,港岛好玩的地方可多呢。”
——
饭后,两人又结伴去了精品店,买了几个长相可爱的发夹还有发圈,但是没看到合适的花盆。
她们推开玻璃门走出商场,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天边便滚过沉闷的雷声。
不过几秒,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兜头浇下,瞬间将街道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中。
“哇,又下雨了,这也太突然了吧。”夏梨惊呼,只好拉着秋杳退回商场避雨买伞。
就在秋杳低头扫码支付时,手机“叮咚”一声,企业微信弹出一条新消息。
发件人赫然显示着:12A班 程斯聿 (IBDP)
[加我微信:1xxxxxx]
两人到现在也没加微信,这是程斯聿第一次通过手机联系她。
秋杳加好后,他的消息立刻就跳出来。
lazy dog:【下这么大雨,去哪了?】
秋杳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还是如实回复:
秋天的小苍耳:【和夏梨在铜锣湾逛街,你有事找我吗?】
lazy dog:【没事就不能问?你昨天才刚退烧,大雨天又往外跑。】
屏幕上的字带着一点兴师问罪的质问意味,像是在关心,又好像是在生气。
提到昨天,秋杳不可避免想到,昨天他们才刚刚亲过舔过,潮湿的呼吸,唇舌间灼热的触感仿佛还烙在感官上。
她定了定神,决定浅浅顺一下他的毛,免得回去后,对方又要吵她闹她:
秋天的小苍耳:【雨小了就回,你要喝糖水吗,给你带。】
秋杳知道妈妈今天要出门,不知道其他地方做的糖水合不合这位少爷挑剔的口味。
lazy dog:【不喝,外面的很难喝。】
秋杳真诚地产生困惑,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她绝对有发言权:【不会啊,我们喝这家老字号的就不错,我觉得比我妈手艺差不了多少。】
但她向来不强人所难。
秋天的小苍耳:【要是你不想喝就算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就在秋杳准备收起手机时,一个单字跳了出来:
lazy dog :【喝。】
(二十八)不一样的大少爷
这头,程斯聿烦躁地把手机收起,却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该做些什么事,没有人让他逗,没有人让他亲,他觉得自己过得像隔夜冷茶,索然无味。
早餐是许菘蓝送来的,味道尚可,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上午的时候,他百无聊赖地倚在露台栏杆上,恰好看见秋杳纤细的身影往出走,她骑着电动车,像只轻巧欢快的小麻雀,离开在蜿蜒的山道上。
一种莫名的空落感堵在胸口,让他非常不舒服。他啧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时间在沉闷中一点点熬过去。直到零星的雨点开始砸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程斯聿竟鬼使神差地踱下楼,走到那片被秋杳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花圃前。
嫩绿的幼苗在渐密的雨点下瑟缩着,叶片微微颤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眼看就要被接下来的瓢泼大雨打得七零八落。
“啧。”
他皱眉,扬声唤来园丁,“拿把大点的伞棚过来,给这些花撑着。”
园丁动作很小心,看着伞面稳稳罩住那片青翠,程斯聿才觉得胸口无端的烦闷散开一些。
午饭时间,管家送了餐食进来。程斯聿扫了一眼桌上换了的菜色,皱着眉问:“那个做饭的保姆呢?”
“被先生一早叫走了,没说去哪。”
他敛眉,没什么表情的回了句:“哦,知道了。”
——
下午,窗外的雨从淅淅沥沥到倾盆如注,再渐渐收拢声势,最后彻底平息。
时间一点点流逝,偌大的房间安静得只剩下中控冷气的低鸣。
程斯聿盯着手机,秋杳那句“雨小了就回”都被他快要盯出洞了,搔得他心浮气躁。
她是被蜗牛载着然后爬回来的吗?
把手机扔开,他忍不住又看向窗外,雨棚下,那些被秋杳刚移栽不久的花花草草被保护得很好,叶片青翠,连点泥星子都没溅上,大雨没有摧残到它们。
程斯聿左看右看,觉得很满意,又不满意。
不满意的有很多,不满意花园里没有那个沾着一身泥的土气背影,没有她身上清浅的,像雨后青草般的味道,没有她好看的头发,没有她漂亮的眼睛。
而现在他的心情,被这场雨和迟迟不归的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
待秋杳拎着打包好还尚带余温的糖水回到程园时,暮色已染上天际。
她先回自己的小房间里放下买的其他东西,才上楼走到程斯聿的房门前,轻轻叩响。
“程斯聿,糖水带回来了。”
里面一片沉寂。
她又敲了敲,声音放得更软:“白果的,起来喝一点?还温着。”
“不喝。”
门内传来闷闷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回答,显然人是埋在被窝里。
“……”
秋杳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拧动了门把手,她踏进来,发现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光线昏暗。
程斯聿面朝下趴在宽大的床上,半边脸深深陷在蓬松的鹅绒枕里,只露出线条优越的高挺鼻梁和紧闭的眼睫,身上覆着的一截薄被滑落,几乎要垂到光洁的地板上。
从小受外婆的耳濡目染,秋杳平时干活儿利落,看不得东西七零八碎地落在地上。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微微弯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截快要落地的被子捞起,然后堆回床沿,还下意识地掖了掖。
“你干什么。”
程斯聿翻身坐起,动作带着一股燥意,柔软的头发被他蹭得更乱,几缕呆毛不驯地翘着。
等人等不到,他下午困得睡着了,此刻正睡眼惺忪,直直射向床边的人,语气冷淡。
“你和夏梨是去逛街还是环游世界了,雨都快下第二轮了。”
秋杳“……”
被他突如其来的起床气惊得后退一小步,秋杳双手捏紧。她有些茫然,又觉得他这无名火发得实在没道理。
莫名其妙的,她就算出去一整天,许菘蓝都不会说什么,他在这起个什么劲儿。
心底那点因昨日亲密而生的涟漪和悸动瞬间被冲散,秋杳不想理他,安安静静的垂着头,没有吭声。
程斯聿确实有些不开心,在对上她这副安静隐忍,甚至又透出疏离的姿态时,他烦躁的质问卡在喉咙里。
他想,自己今天大概是把脑子扔了,心底竟然喷发出一股疑似委屈的情绪,太阳穴突突乱跳,跟鬼附身似的。
心烦意乱地,程斯聿抬手抓了一把空荡荡的睡衣领口,带着点别扭的试探:“喂,你们出去,没碰到坏人吧,那个变态外教老师有没有偷偷跟踪你们。”
程斯聿这一整天都很无聊,他甚至头脑发散地想,那个变态既然能干出泼水的事儿,万一在秋杳的作业里偷偷安装个微型定位器什么的,也不无可能。
秋杳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她摇摇头,声音平静:“没有,他要是再敢,我就直接报警好了。”
程斯聿确定秋杳没有因为他刚才突然发脾气而不开心,轻咳一声,慢悠悠说:“没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经找到了其他证据,还让我爸秘书联络其他家长联名写了举报信,下周就会递到校董会,到时候……”
就在他喋喋不休时,秋杳忽然朝他走近一步。她微微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
这个整天满嘴跟她跑火车的家伙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
而且,似乎是经历了昨天的亲昵,他今天对她的态度,变得很不一样。
她想说谢谢,又犹豫了一下,最终,她先伸出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拍了拍他裸露在睡衣外的小臂。
少女的指尖微凉,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奇异的电流。
“好啦,”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带着安定的力量,“你没事了吧?我回去写作业了,晚上还得浇花呢。”
她可不像这位大少爷一样闲。除了堆积的功课,花园里的小苗等着喝水,因为许菘蓝不在,她还想分担家务,把一周攒下的里外衣物和鞋子都刷洗干净,自己小房间的卫生也要打扫,晚上和外婆还要例行电话……
她有一堆事儿呢。
“糖水记得趁热喝,我妈说你爱喝这个口味的。”
察觉到她真的要转身离开,程斯聿胸中那股无名的烦闷像是被一泓清泉当头浇下。
噗呲——噗呲——
瞬间偃旗息鼓,只余下几缕无形的青烟从他头顶冒出去,消失不见。
矜持傲慢的少爷突然感觉自己现在有些狼狈和可怜,他飞快地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正要抽离的手腕下方一点的手心。
秋杳脚步顿住,低头。
握住她的那只手,骨相极好,指骨修长分明,腕骨细而劲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力量感。
她察觉到,对方握住她的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轻,像是挽留。
秋杳没说话,也没挣开,而是缓缓转过身。
坐在床上的程斯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搭了个潦草的窝,几缕呆毛倔强地翘着。
他仰着头看她,因为刚睡醒,眼尾还有点倦懒,额发潮湿的黏在一起,喉结上有层汗液,唇比平时还要红,清隽张扬的脸廓被薄光拓得格外精致好看。
手的主人清了清嗓子,薄唇翕动了下,问她:“那你……晚上还上来吗?”
语调疏疏懒懒的,最后一个尾音,像是带着勾子,向上扬起。
……
两人都没松开手,秋杳的唇线微微抿起,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行程安排。
过了好一会儿,她很轻地“嗯”了一声,如若无事地又补了句。
“再说吧。”
(二十九)我今天还想舔你
傍晚的天光被层层迭迭的枝叶筛过,落在小花园里的长廊上,只剩下斑驳温吞的暖金色。
许菘蓝还没回来,秋杳搬了个小小的塑料凳,缩在廊柱投下的阴影里,膝盖上摊着作业平板。
国际学校的作业,大多都是全英文的冗长题干和分析解释,对她来说是有障碍存在的。挣扎了一会儿,秋杳决定先看一眼最前面的答案选项,再试着反推理解,指尖在平板上戳戳点点。
程斯聿在楼上左等右等,因无聊而生了烦躁,感觉浑身黏糊糊的难受。
忍也忍不住,他索性趿拉着拖鞋,套了件宽松的睡衣,慢悠悠晃荡下来,踱到那间小小的佣人房前。
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他视线扫过窗外,轻易就捕捉到了廊下那个熟悉的背影。秋杳坐在小凳上,背对着他,正全神贯注地对着平板戳弄。
她不论做什么事,背脊都挺得很直,专注时微弓下来,显得单薄又脆弱。乌黑柔顺的长发被随意地拢在脑后,扎成一个松垮的低马尾,侧边别了个可爱的白兔子发夹,几缕碎发散落,随着她低头看平板的动作,轻轻拂过白腻的脖子。
晚风带着草木湿润的气息拂过,勾勒出少女纤细腰身的轮廓。
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在夕阳下,程斯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像怕惊扰了栖息在光影里的蝶。
从她背后看到的就是,秋杳怼着手机上的界面,非常专注地勾画答案。
他站人背后端详了一阵子,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你在抄答案?”
秋杳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平板,转头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程斯聿看,看清来人后,她紧绷的肩蓦地松垮下来:
“我没有,我是写完才对答案的。”
程斯聿的目光掠过她平板屏幕,恰好瞥见一道翻译题,题干要求英意译中,原句是“Many hands make light work.”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中国谚语:众人拾柴火焰高。
而秋杳显然没反应过来,答案栏里工工整整写着:团结会让工作充满希望。
他立刻从鼻腔里逸出一声不加掩饰的嗤笑:“哦?那你到底怎么想的,翻译地这么土。”
秋杳被他噎得脸一热,干脆不理他,扭回头继续在平板上勾勾画画,只留给他一个写着“不想理你”的后脑勺。
程斯聿也不恼,慢悠悠地踱到她旁边的石头长凳边。长凳冰凉光滑,他也不嫌凉,松洋洋地坐了下去,两条长腿随意地向前伸展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向后微仰,神情懒散又怠慢。
他双手撑在身后,微微歪着头,目光就落在秋杳毛茸茸的发顶和那截白皙的后颈上,嗓音也恢复常态。
“啧。”他装模作样地咂嘴,试图吸引秋杳的注意,“怎么办,现在又被我抓住抄作业的把柄了吧,学妹。”
秋杳现在已经有点免疫了。她知道这人就是整天闲得慌,懒狗一只,到处在她这儿找乐子,既不会去告状也不会勒索她,顶多就是嘴欠。
她头也不抬,声音平平:“所以呢?”
程斯聿失笑,做出一脸恶人相道:“把柄这种东西嘛,自然是多多益善,”他顿了顿,故意凑近了一点,眸色晦深,“不然,我怎么跟你‘谈条件’?”
秋杳握着电容笔的手顿了顿,凝神看了他几秒,又低头看看屏幕上那个被嘲笑的句子,突然像个小老太太似的,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程斯聿被她这模样逗乐了,指尖随意地伸过去,将她膝盖上的平板往两人中间拨了拨。
屏幕上的字迹映入眼帘,虽然写得有点快,略显随意,但重点字词都用不同颜色从原文里圈划出来,条理清晰。
最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些英文单词和句子的书写,漂亮优雅,满满的熟悉感。
他纯粹出于好奇,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自己膝盖上,侧头看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说:“喂,说真的,你这字,模仿得真挺像啊。连我自己都快分不出来了,怎么练的?”
秋杳怔忪一瞬,一把夺过来平板,掩饰道:“不是说别问了吗?”
程斯聿其实猜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他那些作文有时候被送出去参赛,也许被她们那犄角旮旯里的学校拿出来当模板字帖之类的让学生临摹。
他原本也没那么想知道,但看人一副藏着掖着不可说,之前还煞有其事跟他谈条件的模样,一下子起了点逗弄的劲。
“咱俩字这么像,以后你可以帮我写作业。”
秋杳头也不抬,手下看题的动作不停,黑漆漆的后脑勺对着他。
“问你话呢。”程斯聿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小塑料凳。
秋杳终于抬起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言下之意就是没事的话不要坐在这里影响她学习。
“没事,”程斯聿答得理直气壮,抬手揉了揉自己其实没什么不适的太阳穴,声音故意带上了点蔫蔫的鼻音,“就是感觉喝了你买的糖水,好像发烧了。”
他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吸了吸鼻子。
秋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秋杳继续埋头做题,把他当空气。
“咳——咳咳——”
直到有沉闷的咳嗽声传来,她才抬头。
“不信你摸。”程斯聿立刻抓住机会,把脑袋往她跟前凑了凑,拉住她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额前。
“我不要。”秋杳挣脱着想缩回手。
“没良心的。”程斯聿指控她,“要不是我,你那些宝贝花草早让大雨拍趴下了。”
“原来是你遮的啊。”秋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大伞棚立在她的小花圃跟前。
自从那次甩了他一耳光,秋杳就隐隐摸到了一点门道。她渐渐发现这位大少爷看起来脾气又臭又硬,但似乎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真的会拿她怎样,性格虽然不太好吧,除了脑子里那点黄色废料总用在她身上,人倒是不算很坏。
秋杳一直就不排斥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她现在在程斯聿面前的胆子确实大了不少。
程斯聿不说话,就用泛着湿润的眼睛看着她,又把额头凑近了些,他发量很多,头发毛茸茸的,靠过来时,像只执着于寻求安抚的柴犬。
秋杳被他看得有些动摇,伸出手用指尖飞快地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
……好像……真的有点烫?
她迟疑道:“要不要先喝个药?”
程斯聿想也不想就皱起眉,嫌弃之态溢于言表:“不想喝,胶囊吞不下去,冲剂苦得要死。”
秋杳觉得这位少爷真的是挺娇生惯养一个人,跟温室里的小花似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风吹日晒的,天气一有个变化就扛不住了。
“那你回房间睡一觉吧,捂捂汗,睡醒就好了。”
程斯聿等的就是这句。他眼底飞快地掠过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依旧蔫蔫的,声音也懒洋洋地拖着:“行啊,那你陪我,我就去睡。”
秋杳:“……”
她深吸一口气:“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不能明天写?”
“明天有明天的事。”秋杳试图讲道理。
程斯聿的手指蓦然捏住她的掌心,指腹在她腕间皮肤上暧昧地摩挲了一下,“那我今天也有今天的事情,我今天还想舔你。”
秋杳还没习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就不要脸地说这些混话,但想到自己仍在人家屋檐下,不好直接伸手再抡过去一巴掌,只咬着牙勉强开口道:“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咱俩还是学生呢。”
程斯聿非但没收敛,还故意装作听不懂,揉着她手的动作不停,懒洋洋抬眼:“什么措辞,你难道不想吗,我舔得舒不舒服。”
“……”
秋杳不说话了,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抱着平板站起身往屋子里走。
程斯聿看着她的背影,忍俊不禁,他扬声,朝着她消失在廊口后的方向道:“我回我房间等你。”
(三十)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秋杳推开程斯聿房门时,他正歪在电脑椅里看游戏视频。
少年欣长的身子半抵着椅背,两条腿有些孩子气地盘在椅子上,宽松的裤腿滑下去一截,露出清瘦的脚踝。
一个视频正好播完,程斯聿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朝门口望来。
斜侧的台灯光线淌进来,落在他眸色偏浅的瞳仁里,像给琥珀蒙了层薄雾。
秋杳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老家屋檐下那些见不得强光的蕨类,叶片总是湿漉漉地蜷着,稍不注意就枯了边,娇贵得很,得时时惦记着浇水遮阳。
目光扫过他头顶那撮没压下去的呆毛,秋杳脑子里冒出一个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金贵的大少爷每天都在想什么,精神寄托是什么,是不是也得需要有人给他浇水施肥呢?
视线撞上的瞬间,她飞快地别开脸,耳根有些发烫。
与此同时,程斯聿的眼睛也黏在她身上没动。同样的光线无差别地笼罩着她,女孩儿的发梢都染上了毛茸茸的金边,那条简单的吊带裙服帖地垂着,更衬得人纤细单薄。
他不自觉地想起在学校休息室,她被他困在怀里,亲她舔她抱她的时候,她的身体很软,带着点不自知的温顺。
她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柔软,干净。
像草,也像茉莉,像阳光,也像和风。
程斯聿最近从她身上联想到了很多种自然物,他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眼睛一刻没有离开。
想着想着,他就出神了,再回神时,秋杳端着小瓷盘子,走的近了些,正满脸不情愿地看着他。
“管家让佣人给你切了苹果,我正好碰到,给你端上来。”
程斯聿哼了一声,眼皮懒懒地撩起,瞥了眼碗里切得整齐的果肉,是本地常见的富士苹果,然后失望地撇撇嘴:“不吃这个,太涩了。”
他平时吃的都是空运来的淡雪草莓苹果,清甜无渣。
秋杳觉得他真是难伺候到极点,干脆不接话,自己捏起一小块苹果,“咔嚓”一声咬下去,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程斯聿看她,发现秋杳眼睛很大,吃东西的时候,黑色的眼珠会下意识眨动,像一颗剔透的黑珍珠,一闪一闪的。
看她的手抓着苹果,熟练地往嘴里送,小口小口地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他的视线又落到她发间那个有点幼稚的兔子发夹上。
“跟个兔子似的。”
秋杳咽下苹果,没好气地呛回去:“兔子怎么了?又白又可爱又活泼。”
“嗯,”程斯聿拖长了调子,眼底漫上一点的笑意,“是挺可爱的……”话音未落,他盘着的腿倏地放下,长臂一伸,直接将“兔子”拽进了怀里。
电脑椅猛地一晃,他脚下蹬住桌脚稳住。
秋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腿上,被他圈得动弹不得。
她今天穿的是吊带裙,两条细细的肩带卡在锁骨周围,白皙圆润的肩头全裸露着,胸前撑起桃尖似的弧度,少女发育诱人的曲线显露出来。
程斯聿喉结滚了滚。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脑子里该有的念头一样不少。
怀里温软的身体贴上来,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要发烧了,但这次是下面发烧,一股燥热冲到下腹的肉棒上。
“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秋杳语气不怎么好,伸手想推开他过于贴近的胸膛,声音带着恼意。
“写什么作业,”程斯聿嗤笑,手臂收得更紧,下巴几乎抵着她头顶,“真惦记作业,你压根就不会上来。”
“那是因为你不要脸。”秋杳有些气堵,“我要是不上来,你肯定又要下去找我!”
许菘蓝还不知道几点回来呢,秋杳生怕被妈妈撞到她和雇主家的儿子拉拉扯扯的样子。
“你还挺了解我。”
程斯聿已经低下头,含糊地说了句,便急不可耐埋进秋杳的脖子间嗅来嗅去。
她身上有种特别的味道,混合着刚浇过花草的淡淡青草气、泥土的微腥,还有一种属于她自己的、干净的暖香,就像一个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奇怪的是,他以前明明觉得她身上沾着泥土草屑的样子又土又脏,现在却十分上瘾。
——
灯光斜斜投下,两人的影子在地砖上紧紧交迭。影子里的那个“他”,正贪婪地在她颈间流连。
空气变得粘稠,心跳声在寂静里放大。
秋杳感觉到他温热的舌尖舔过耳垂下方那块敏感的皮肤,一阵酥麻的痒意瞬间窜开,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程斯聿——” 她叫他,声音有点发颤,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用力推开他。
听到她在叫自己的名字,且没有非常抗拒,程斯聿心情很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他忍不住屈起腿,带着点恶劣的暗示,用胯骨把她往上顶了顶,让她柔软的臀肉更紧密地贴合自己腿间灼热的硬物,隔着薄薄的衣料蹭来蹭去:“我舔得还行吧?”
秋杳身体软得厉害,被他带着轻轻晃动。随着他大腿微微抬起,她的身体像坐滑梯一样往下溜,对方昂扬的性器隔着布料,抵在了她腿心的穴口附近。
少女纯棉的睡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推了上去,乳房跟着她绵软地跳动,两个乳头就像是花骨朵蹦来蹦去,在空中划出小幅度的乳波,吸引捕捉着他的视线。
程斯聿宽大温热的手掌没有任何阻碍地摸上了她的两团,小巧的乳头陷入掌心,很快被摩挲得充血肿起,嫩生生地顶着他的手,他揪住这对可爱的乳头,用手指掐住往上拉扯再挤压下去,像是在惩罚它们。
“嗯……”
秋杳喉咙里溢出了一声轻哼,不知道是舒服还是难受的。
她脑袋懵懵的,感觉整个身体像没了骨头的软麻,整个人已经没有多少注意力可以分散,嘴巴自然微微张开,露出里面可爱粉软的舌尖。
好乖,像是知道他要吻,为他张开。
程斯聿探唇,撬开她的齿关,寻到她躲闪的舌缠住,粘腻地打圈舔吻,含住她的唇瓣轻吮,酥麻的像是电流一样的感觉从唇上传遍全身。
秋杳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温热的手指勾住了。他探进裙摆,指腹先是握住了她纤细的腰,感受着一片细腻的皮肤,然后不规矩地向下滑,很轻易地摸到了内裤底端。
指尖只是轻轻一触,就感受到布料下的温热湿意。
“你湿了,秋杳。”
程斯聿语气戏谑。秋杳被他说的耳尖都是烫的,紧抿着唇不吭声。
这种荤话,本就没觉得她会回答他。
隔着那层已然濡湿的布料,程斯聿精准地按在她最敏感的花核上,带着点力道,上下摩挲起来。
就在秋杳感觉自己快要溺毙汹涌的刺激和下身的痒意中时,程斯聿终于停下了动作。
秋杳大口喘着气,眼眶里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水汪汪的,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刚才被他揉弄得难受了。
“怎么又哭了?”程斯聿皱着眉,语气软了不少,擦拭她眼角的湿意。
她眼睛红红,“你之前说讨厌我,为什么要这样……”
秋杳本想说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 可刚才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战栗和空虚感又骗不了人。
程斯聿拧着眉头:“谁说我讨厌的?”
秋杳嘁一声,转过头去:“反正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说的。”
程斯聿的指腹在她脸颊细腻的皮肤上轻轻蹭了蹭,掠过那些细小可爱的绒毛。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微微用力,迫使她转过来看着自己。
“那你也讨厌我,我这么弄你,你还想和上次一样,再给我一巴掌吗?”
秋杳很罕见被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飘忽着眼睛,抬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过了几秒才看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你这样,总不能……是因为你喜欢我吧。”
目光相撞,秋杳不自觉揪紧了衣角,她感觉有点尴尬,同时也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程斯聿的目光在她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停留了一瞬,眯了眯眼,没有立刻回答。
他牵过她紧攥着衣角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一根根掰开她蜷缩的手指,然后松松地拢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柔软的指节。
可爱,哪里都可爱,发夹可爱,眼泪可爱,手指可爱,是形容不出来的可爱。
他喉结动了动,视线垂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有点含糊。
“嗯,一点点吧。”
一点点喜欢。
承认这个让他心里很烦躁。
程斯聿不习惯自己的生活甚至思绪被另一个人占据得这么满,可他总是忍不住贴近她,她诱人的可怕,像只不自知就吸走人精气的妖怪一样。
所以他开始警戒自己。
嗯,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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