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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别传·续】番外(正文)第一章 暗流涌动
作者:xzy16888
2025/11/08首发于第一会所
字数:17814
笔者言:数月不见,我心甚愧。
虽无瑕更新正文,却可放出废稿供诸君赏玩。
至于正文,圣诞前当可恢复。
PS:此文本续在第六章意冷心灰之后,前后略有更改。
由于已是废稿,未去校对,错漏之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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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碎石如流矢四溅,竟“嗤啦”一声撕裂了穆桂英右肩靛蓝劲装,霎时露出小片雪肌浮汗如露映初荷,更以其惊人膂力将她连人带子圈控入怀。 这厮表面慌乱救援,一手箍住穆桂英后腰狼穴,借着两人身躯交缠遮掩,五指竟如毒蛇般在她紧束腰带下的肾俞死穴捻转揉按。
更在那汗湿耳鬓厮磨之际,一句裹挟着惊天消息的耳语如同九幽玄冰直刺穆桂英灵台,后事如何且听我慢慢道来。
自那日箭坪惊魂,倏忽已过半月。
穆柯寨的日子看似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操练,寨墙石垒上日日飘荡着操演士卒的呼喝与兵器碰撞的金铁交鸣。
寨兵们只道穆将军那日失手裂衣,又突闻亲人尚在的秘讯,悲喜交集之下心力交瘁,以至晕厥。
幸得李头领神勇机敏处置得当,及时请医用药,悉心调养。
数日后,穆桂英便已重新立于箭楼之上,清亮的目光扫视校场,指挥寨兵布阵操劳,那高挑健美、丰熟诱人的身姿依旧是寨中男卒不敢直视、却在心头千回百转的风景。
然而,无人能洞悉这位浑天侯此刻心中激荡的惊涛骇浪。
佘太君尚在人间!
这五个字,如同滚烫的烙铁,日夜灼烧着她疲惫的灵魂。
这半月来,她强撑着精神,将山寨的防御、日常操练、杨文广的管教等事务一一拣起,那坚毅绝丽的容色下,是一颗被撕裂又悬在半空的心。
疑虑的毒藤在每一个独处的静夜滋长缠绕——“李存孝”此人的来路、他刻意接近的图谋、崖边援手时那捏臀的轻薄、箭坪上诡异出现的石锁、以及那看似关切实则如跗骨之蛆的亵渎指压……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那关于祖母生还的消息,又如同无边黑暗中唯一摇曳的烛火,牢牢吸摄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数次欲寻李存孝细问详情,但此人竟仿佛料透了她心思,在她召见前,早已将“探查天波府女眷下落”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禀将军,属下寻访多日,得一线民夫口信,言道坠崖那日,曾远远望见几辆马车被神秘队伍护着向西北方向遁去,皆罩青布帷,形迹匆匆。”
“将军,属下去那断魂峡附近查探,虽绝壁陡峭难下,却于灌木丛中发现此物。”
李元昊双手奉上一方染着暗褐污痕的残破青布,布料虽旧,那熟悉的竹叶暗纹却正是佘太君日常惯用的云锦花样!“定是老夫人车帷所遗!”春兰眼尖,在旁低声惊呼,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悲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
穆桂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抚过那残布上早已干涸发硬的不祥污渍。 指尖的触感冰冷如同她瞬间煞白的脸颊。
她紧紧攥住那片布,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隐现。
“西北……西北……”她喃喃低语,目光投向遥远的西北天际,仿佛要穿透层云,寻得亲人所在。
此物印证的消息让她心胆欲裂又升起一线飘渺的希望,如同濒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元昊适时上前一步,魁梧矮壮的身材仿佛要为她扛起山峦般的重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忠心”与“同仇敌忾”:“将军请宽心!既有此确证,人必未死!属下已令手下心腹兄弟,舍了性命也要继续打探,便是龙潭虎穴也必踩出一条路来!定要寻回老大人及诸位夫人下落!”
他声音沉稳有力,眼神热切坦荡,目光在穆桂英紧抿的唇线、剧烈起伏的丰硕胸膛以及那双因忧虑和愤怒而愈发显出坚韧轮廓的眼眸上掠过,心中却是冰潭无波。
这番做派,暂时压下了穆桂英心中的诸多疑问与警惕,反而增添了几分对眼前这位得力助手的感激与倚赖。
她需要他手中的力量,需要他那张看似无所不能的消息网,去寻找她至亲的祖母!尽管每一次看到这“李存孝”,崖边那巨掌深陷臀肉的触感、箭坪上腰眼死穴的淫亵按揉便隐隐浮现,但在这巨大的、几乎压垮一切的亲人消息前,她只能选择压下心头的异样,甚至说服自己那或许都是出于意外的援救。
然而,心境的微妙变化终究瞒不过最亲密之人。
半月来,贴身侍女春兰明显感觉到自家将军的不同。
那独处时眉峰深锁的疲惫、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挣扎与恍惚、夜间辗转的声响……甚至替她更衣时,那贴身中衣腰腹处绷出的紧实线条,似乎比往日更显深刻。 这一日午后,阳光火辣。
穆桂英独自前往后山僻静处演练刀法,汗水很快浸透了薄薄的素罗对襟小褂。 当那柄沉重的虎头金刀在她手中抡出一道道凌厉寒光时,贴身的衣物清晰地勾勒出她狼腰猿臂的惊人线条。
纤细紧实的蜂腰在每一次扭身回转时,都如绷紧的弓弦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又充满了女性的柔韧美感。
那平坦而结实的小腹,因动作剧烈起伏,在汗湿贴肤的薄纱之下竟隐隐现出块状肌群的轮廓,如同大漠之上连绵起伏的柔和沙丘,流畅紧致却蕴含爆发伟力!尤其当双臂高扬斜劈之时,上衣下摆被拉高,那紧束犀带下的腰腹交界处,深邃的人鱼线若隐若现,力与美浑然天成!
不远处假山石后,一道身影静静蛰伏。
李元昊矮壮的身躯紧贴冰冷的石壁,锐利如鹰隼的目光贪婪地穿透枝叶缝隙,将穆桂英挥刀弄影间那惊心动魄的腰腹曲线尽收眼底,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那汗水淋漓下起伏的沙丘腹肌、窄仄纤韧不堪一握却又充满爆发力的蜂腰,还有剧烈动作时胸前那两团浑圆饱满如同熟透蟠桃般的巨硕乳峰在单薄湿透的小褂内惊心动魄地摇荡跳动,几欲裂帛而出!这强烈的视觉冲击混合着那日箭坪上指压腰眼的余韵,一股滚烫的邪火直冲下腹。
他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角,右手缓缓握紧成拳,仿佛要隔空攫住那具健美丰熟犹如天神杰作的胴体。
而此刻的寨内靶场,却是喧嚣吵闹,乱作一团。
“滚开!你们是何东西,敢管到小爷头上?”杨文广那尚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嗓音尖利地划破长空,充斥着嚣张与蛮横。
他那身天青色的绸缎箭袖已沾满了泥土脚印,头发散乱,一张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神因被揭穿的不甘而显得凶戾。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两名老成寨兵,恶狠狠地指着他们对面的一个同样狼狈、脸上犹带委屈与愤怒的寨中少年骂道:“不过是赌输了两个小钱,这穷措大就敢辱骂小爷耍诈?我乃忠烈杨家独苗!这穆柯寨也是我外公的地界!你们这群狗奴才是要翻了天不成?”
原来这几日杨文广在山寨里晃荡,终归惹出祸事。
寨中有个刚入伙不久的闲汉,原是附近州府赌坊的打手,颇熟些下九流的门道。
也不知他是刻意迎合还是本性流露,三言两语便撩拨的杨文广心痒难耐,竟偷偷在寨子偏僻处设了简陋赌局,以掷骰子博彩头。
开始自然是小赢,哄得杨文广眉开眼笑。
今日这闲汉见火候渐足,便串通旁人合谋,几把下来便让杨文广输红了眼,不但押上了身上所有值钱佩饰,连他那身天波府内造的云锦箭袖也脱下来当了赌注。
输急眼的杨文广如何肯罢休?当下便嚷着对方使诈。
他平日在寨中仗着母亲威势、祖父溺爱,颐指气使惯了,此时发起狠来一脚踢翻了赌桌,与那设局者扭打一团。
对面少年正是那设局闲汉的远房表亲,本是跟来看热闹,见自家表哥被打,气不过上来拉偏架推搡了杨文广几下,还骂了几句“输不起的脓包杂种”。 杨文广一听这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将矛头转向了这少年,这才引来了巡哨的老兵劝解。
“少公子息怒。”
劝解的寨兵老郑强压着火气,他昔日也曾在延州边军中服役,见过杨宗保治下军纪何等森严,如今眼见将门虎子竟堕落成这般模样,心头满是惋惜与愤怒,“赌乃万恶之源!将军最是痛恨!您再这般胡闹,我等实在无法隐瞒,只得如实上报将军!”
“上报?你们敢去告诉我娘?”
杨文广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旋即被暴怒和羞恼掩盖,他跳着脚指着老郑鼻子骂:“老匹夫!你敢多嘴一句试试?信不信小爷明天就让你滚出穆柯寨!小爷就是输了不服,就是要揍他!看谁敢拦我!”说罢竟撸起袖子,挥拳又朝那少年脸上打去!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皮肉接触声!
杨文广那只挥出的拳头在半空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攥住,手腕仿佛被套上了一道精钢铸造的锁环!他愕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刚硬、冷酷、不带一丝表情的脸。
李元昊不知何时已闻讯从演武处赶来,如同一个冰冷的影子突兀地插入了纷乱的中心。
他身材虽矮壮,但站在杨文广面前,那如山岳般压过来的气势几乎让这位骄横的少公子窒息。
“李……李头领?!”
众人惊呼出声,杨文广更是被他那冰冷的目光刺得一哆嗦,强行撑着道:“你……你怎敢抓我?放手!”
李元昊并未松手,那只箍住杨文广腕子的手反而如同铁浇铜铸般又收紧了几分,捏得杨文广龇牙咧嘴痛呼起来。
“少公子想耍威风,可以去校场练刀耍给兵卒看!在这里动拳脚欺辱寨中兄弟,却是为何?”李元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寒意,眼神如剃刀般刮过杨文广涨红的脸,又扫了扫旁边那两个狼狈不堪的寨兵少年。
“赌钱?输了便动手打人?”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不屑冷哼,“这便是你们杨家将门的风骨?” 一提到“杨家将门”四个字,杨文广如同被针猛然刺中,浑身剧震,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这半月来,他最怕的就是母亲因箭坪晕厥之事对他严加管教,更怕“李存孝”这个掌握着他不堪一面的外人会将事情捅到母亲面前!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过了手腕的剧痛和方才的暴怒。
“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我没有赌……”
杨文广语无伦次,仓惶地想向眼前这个煞神解释,声音带着哭腔,“是他们……是他们故意惹我!”
“哦?”李元昊浓眉微挑,目光如冷电般射向旁边那个鼻青脸肿、脸上带着五道血痕的少年,“他惹你?”
那少年被李元昊凶悍的眼神一盯,又惊又怕,再加上本就委屈,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李头领……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见我表哥被少公子打了上前拉架……少公子他……他抢了我的银子还撕了我的袖子……”
他指着自己破烂的袖口和脸上血红的指印,证据确凿。
周围闻讯赶来的寨兵们围成了一圈,窃窃私语声再也压不住。
鄙夷、失望、无可奈何的目光如同芒刺,一道道扎在杨文广的身上。
他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衣服丢在集市上供人品评嘲笑!羞愤、恐惧、怨恨如同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心。
他猛地将头埋在胸前,肩膀剧烈耸动,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都看什么?”
李元昊目光如寒刀般扫视全场,那无形的威压让所有窃语声瞬间消失,“各自归位!操练懈怠者,明日加倍补上!老郑,带这两个受伤的兄弟去药堂,领最好的金创药!”他的命令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场中众人轰然应诺,不敢多留片刻,眨眼间散了个干净,只剩李元昊如石柱般钉在原地,和他身前那个蜷缩着、颤抖着哭泣的杨家少年。
李元昊松开了禁锢杨文广手腕的铁钳。
那只小手已然紫红一片,留下了几道清晰的青淤指痕。
杨文广抱着红肿的手腕,像只被拔了牙齿的幼兽,只剩下啜泣和恐惧。 “少公子,”
李元昊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煞气,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男儿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赌,乃败家败业、自毁前程的泥沼!欺辱同寨兄弟仗势殴人,更是懦夫所为!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不仅会玷污杨老元帅和穆将军的清名,更会让寨中兄弟离心!”
他顿了顿,看着杨文广颤抖的头顶,语气略微放缓却依旧重若千钧:“我擒你、辱你,是代令尊令堂管教你!今日之事,我会替你暂时瞒下。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不再看杨文广一眼,转身大步离去,那矮壮的身影在日光下投出长长的、令人生畏的阴影。
杨文广怔怔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望着那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冷峻背影。 手腕上的剧痛还在蔓延,心头翻涌着屈辱惊惧与一种无措的孤冷。
但心底深处,却又莫名其妙地升起一丝异样。
这李头领……虽然凶悍冷酷至极……但他说要隐瞒母亲?替父亲母亲管教自己?那句“好自为之”……是给他留了一条活路?
李元昊刚走出几步远,一个身影仿佛早有预料般疾步向他迎来,正是那设局的闲汉,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谄媚和邀功的表情:“头领,小的办事……” 他的汇报被李元昊一个手势截断。
“找个僻静地方说话。”李元昊的声音不带情绪。
那闲汉连忙点头哈腰,前面引路来到寨墙根下一个堆放废旧甲胄、少有人至的阴暗角落。
“少公子欠你的赌债,还有你表亲的医药钱、衣衫损费,一并给你了。”李元昊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锦布钱袋,看也不看便抛给那闲汉。 “这些是酬劳。”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小串更精致的钱塞了过去。
那闲汉慌忙双手接住,入手沉重冰凉,全是上好的碎银和铜钱,脸上顿时绽开贪婪而满意的笑容:“多谢头领!多谢头领!小的替那不成器的表弟也……” 李元昊却微微举起布满老茧的大手,示意他噤声,目光投向远处那个依旧像只受伤雏鸟般蜷缩在靶场角落阴影里、显得愈发渺小可怜的杨家少年。
他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还不够……”他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寒冰在沟壑间摩擦,“这心性太过怯懦不堪,需要更大的火、更痛的鞭子去‘淬炼’,才能让他那母亲……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别无选择’。”
他转头,目光如电般钉住那个还在喜滋滋数钱的闲汉,一字一句地道:“给你表弟传个话,这两日‘伤’养好了,就去寻那杨文广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闲汉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头领大人,那小子今日刚被……” “对!”
李元昊打断他,脸上露出一抹奇特的、近乎邪恶的平静笑意,“让他带上几坛酒,就说仰慕杨家威名,悔不该当初年少气盛顶撞了少公子。拉他出去‘透透气’,寻个好地方‘赔罪’,要诚恳!一定要让少公子感受到兄弟情义!地点嘛……”
他从怀中飞快地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简易炭笔画的地形绢图,塞给闲汉,“后山二十里,黑龙涧下的松涛坪旁有个凉茶歇脚的茅草棚子,就很好。” 闲汉展开那地图,线条十分精准,标明了山林小径,目的地更是清晰。 他虽不解其中深意,但深知这位李头领行事鬼神莫测又赏罚分明,当下便将地图收起,拍着胸脯道:“头领放心!管教那小子认认真真、明明白白地给咱们少公子赔礼!只是……只是不知头领大人还有何吩咐?”
李元昊微微眯起眼睛,那矮壮的身躯在幽暗角落的阴影笼罩下,仿佛真的融成了一块冰冷的磐石。
“让他们好好‘玩’尽兴。”
他嘴角咧开的弧度更深了些,低沉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然后……该消失的消失。留下我们惊弓失伴的……少公子便足够了。”
闲汉心中一凛,背上瞬间爬满了冷汗。
他望着李元昊那张在阴影中显得愈发刚硬而阴鸷的侧脸,仿佛才真正意识到了任务的狰狞本质。
他不敢再多问一句,只是深深躬身,喉咙发干地应了声:“遵命!”
两日后,黄昏。
后山深处,黑龙涧的水流声渐隆渐响,如同巨兽在幽谷中喘息。
松涛坪这片不大的林中空地,此刻却充满了另一种粗野喧嚣的躁动。
“来来来!少公子!是兄弟不是?是兄弟干了这一大碗!”
一个左脸颊带着新鲜结痂疤痕、眼睛还有些乌青的少年,正是杨文广那日的冲突对象,此刻却端着个盛满浊烈村酿的粗瓷大海碗,满脸堆笑地拍着杨文广的肩膀,嗓门亮得盖过了涧水,“前几日是小的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少公子!今儿就借咱们‘铁臂虎’大哥的地界,给您老赔罪!”
他语气诚挚中却带着江湖习气的油滑。
被他称作“铁臂虎”的,正是那个诱杨文广赌博的闲汉头领。
此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块垒分明的黝黑肌肉和刺眼的青灰色狼头刺青,此刻正叉着两条毛腿,坐在一块大石上豪饮,闻言也是咧嘴大笑:“是啊!少公子!江湖兄弟,不打不相识!今日喝开了,明日就是过命的交情!来来来,满上!再满上!”
说着便提起一个几乎与他矮壮身材齐腰的酒坛,哗啦啦又给杨文广面前的粗陶大碗灌得满满欲溢。
地上胡乱扔着三四个空酒坛,简陋的木桌上杯盘狼藉,几碟子酱肉、盐水豆子胡乱堆着。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呛人的劣质酒气、野兽般的汗臭以及一种无所顾忌的张狂气息。
杨文广已经被灌得脚步踉跄,眼前人影晃动交错。
他原先是抱着警惕与疑惑来的,但架不住对方一再的“兄弟”、“义气”和“仰慕杨家”的甜言蜜语,加上这两日在寨中被无形的鄙夷孤立压抑得喘不过气,又被桌上那几碗粗劣却醉人得极快的辣酒一冲,所有的戒备、委屈和少年人的虚荣渴望都涌了上来。
此刻他脸上红得像块烂布,眼神迷离涣散,嘴角咧开痴痴的笑容,说话舌头都大了:“喝……兄弟……干……干就干……我们杨家……将门之后……没有认怂的……”
他摇摇晃晃端起那碗酒,也不顾酒水泼洒在前襟,仰头便咕咚咕咚往下灌! 浓烈的辛辣滑过喉咙,如同点燃了一簇火炭。
“好!少公子海量!这才是将门虎子的风范!”那疤脸少年大声叫好,眼中却飞快闪过与年龄不符的阴狠狡黠。
他和铁臂虎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明白的眼神。
杨文广一碗酒下肚,只觉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浓浊的酒气混合着食物往上涌来。
“我……我去方便一下……”他胡乱地嘟囔着,推开身边人就要歪歪扭扭地往树林里去。
“我陪你去!”那疤脸少年“热情”地一把扶住他,力道之大让杨文广根本无法挣脱。
铁臂虎也“关切”地站起来:“这边林子深路滑,别跌着少公子。”
两人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已然醉得神志模糊的杨文广离开草棚旁的喧闹,深入了旁边更加茂密寂静、光线昏暗的丛林。
松涛呜咽,涧水轰鸣,掩盖了一切声响。
当杨文广浑浑噩噩地对着树干刚解开裤带时,脑后猛地一记重锤般的钝击!他甚至来不及喊出一声,剧痛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意识,眼前金星乱迸,最后残留的景象是两张狞笑着扑上来的扭曲面孔……随即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粘稠的黑暗之中……连裤子都未曾来得及系上。
当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甜终于被一阵刺骨的冰寒与令人窒息的腥臭逼退,杨文广挣扎着发出一声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意识如同破碎的琉璃,一点点艰难地聚合。
好冷……
好臭……
头好痛!要裂开一样!
他在哪?
他想伸手去揉那剧痛难当的后脑,却发现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捆住了!一动弹就勒得生痛,连带着胳膊都剧痛麻木!嘴里也被塞着一团浸满了尘土和铁锈味、令人作呕的破布!他惊恐地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漆黑! 不……不是完全的漆黑。
隐约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光源来自更高处……像是头顶几尺外的什么地方……
这里是……
他挣扎着蠕动了一下,冰冷的触感透过夏季单薄的绸裤直入骨髓!湿漉漉的石板,布满粘腻的青苔,还有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杂着粪便、血腥、潮霉的恐怖恶臭直接冲入他的鼻腔!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将那堵塞的口布顶了出来!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想起来了!草棚!赔罪酒!陪他去撒尿!脑后的重击!这是陷阱!他被抓了!
“呜……呜呜呜!”他发出含糊惊恐的哭叫,拼命扭动身体想挣脱束缚。 双手被死死反绑在背后的石柱上?还是石壁的凸起?绳索嵌入皮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双脚被捆在脚踝处,只能艰难地挪动一点距离,踢蹭着冰冷的、布满了滑腻污物的地面。
黑暗、恶臭、束缚、冰冷的绝望感……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了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
他的父亲杨宗保曾经在陷金山的万军围困中血战不屈……
而他杨文广,身陷如此污秽之地,却连呼救都做不到!眼泪混着口布渗进来的腥臭一起涌出,浑身瑟瑟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从骨髓里透出的无边恐惧!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无边的死寂黑暗和恶臭带来的绝望几乎让他崩溃。 突然,极高的顶上传来一阵沉重的“嘎吱——轰隆……”巨响!这声音在极度静默的黑暗中如同九天惊雷!
紧接着,一道昏黄浑浊的光柱如同天神抛下的巨矛,陡然刺破黑暗!刺目的光让习惯了黑暗的杨文广眼睛剧痛,下意识死死闭紧!
伴随着光线涌入的是大量呛人的尘土、碎石块如同暴雨般哗啦落下,砸在他身上、脸上,生疼无比!更浓烈的腐臭与泥土腥气汹涌灌入!
当他被尘土呛得涕泪横流,眯着泪眼勉强望向那突然出现的、高悬头顶的破洞光源时,一张如同鬼魅般狰狞扭曲的面孔骤然出现在洞口边缘!
那张脸惨白污秽,头发黏结成缕如同破麻布,五官被阴影拉扯出诡异的角度,一双眼睛在昏黄光线下反射着两点幽绿的、狼一样的凶光!他扒着那如同天井井口般的边缘,裂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黑牙齿,喉咙里发出嘶哑、如同破锣刮蹭石板的怪异尖笑:“桀桀桀……醒了?杨家的……小杂种!”
与此同时。
穆柯寨,主寨内堂。
烛火噼啪轻响。
穆桂英放下手中那卷记载着寨中粮秣清点结果的竹简,指节用力按揉着眉心。 连日来心神交瘁,今日操练又过于猛烈,此刻疲惫如同潮水般漫卷上来。 尤其那平坦紧实如沙地般的腹部,因长时间挺坐批阅公文,腹肌绷紧的位置竟隐隐透着一种细微的酸痛,如同久行的足弓。
这具被无数人窥视垂涎的健美躯体,此刻也向她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信号。 她站起身,舒展着久坐后略显僵硬的腰背。
素色绫罗的长衫下,那紧束犀带的蜂腰和因伸臂动作而在腰侧绷出的优美流线弧度,在摇曳的烛光中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力量美感,却也透着一丝难掩的倦怠。 “文广呢?”她随口问着侍立的春兰,“功课可做完了?这都掌灯多时了。”往日这个时辰,无论那小子如何贪玩,也早该归家。
春兰垂着头,声音有些低:“回将军,下午少公子说在房里温书闷得慌,想去寨前望楼吹吹风……至今……还未看到回来……”
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猛地攫住了穆桂英!像有冰冷的手指攫住了她的心脏狠狠一攥!后脑仿佛同时挨了一记无声的重击!箭坪石锁轰然砸落的画面、李元昊那只箍死她腰眼肾俞穴的铁臂、那句关于祖母生死的蚀骨冰语……无数惊惶片段闪电般掠过脑海!
“派人找了没?”穆桂英猛地转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颤音。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咚咚咚咚!
急促如暴雨敲鼓般的脚步震碎了夜色的宁静!一名守寨门的年轻寨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撞进内堂,脸色惨白如鬼魅,嘴唇哆嗦着,手里紧紧攥着一枝尾部仍在剧烈颤鸣的三棱狼牙箭!
“将……将军!不好了!有信!绑……绑来的!”他声音打着结,双手将那支深深钉在寨门厚木上、箭杆绑着一张肮脏兽皮的箭举过头顶呈递上去。
穆桂英一步抢前,劈手夺下那箭,指尖触及箭杆末端,竟还有一丝阴冷的余温!她双手因巨大的不祥预感而微微颤抖着,迅速解开箭杆上染着污迹的兽皮,上面赫然是用锐器仓促刻画的潦草地图和一行同样粗陋如鬼画符的文字:“汝之独犊,爷等笑纳矣。明日子时前,独来黑龙涧凉棚换人。多一人至,少骨肉见!” 地图指向清晰——后山深处,黑龙涧松涛坪,他今日被诱去饮宴的那个杀机四伏的茅草棚!
一瞬间,天旋地转!
那巨大的眩晕和眼前骤然发黑的窒闷感却让她身形猛地一晃!
“将军!”春兰惊呼着上前欲扶。
穆桂英却猛地一挥手格开她!那只握住带血兽皮骨书的大手指关节因恐怖力道而捏得惨白,几乎要将这兽皮连带箭头一齐攥碎!胸肺间如同有火焰在焚烧,心脏擂鼓般疯狂跳动,每一下都狠狠撞击着那沉甸饱满如雪岭蟠桃的胸脯,撕裂的伤口仿佛被无形巨手重新撕开,右肩处传来阵阵幻痛!然而所有的愤怒和恐惧,却在下一秒全部被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冰冷与决绝强行冻结。
“取我的刀和甲来!”她的声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打磨过,却带着一种冻结地狱冰河般的冷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射出来的冰棱,“不许惊动任何人!任何人!”最后三个字几乎是咆哮,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威!
黑龙涧,松涛坪的夜。
风在怪松间嘶鸣,涧水在黑暗中如恶龙喉间低吼。
穆桂英一身精练短靠,未着甲胄,只套了一身深色夜行劲装用以遮蔽行迹,虎头金刀悬于腰后。
她如同一头敏捷的雌豹,凭借着自幼在这片山林中打猎的熟悉和对兽皮地图的解读,竟在无月之夜避开所有可能的眼线,沿着一条异常隐蔽的兽径抵达了地图标明区域附近。
她没有贸然踏入松涛坪那片空地,而是隐身在凉棚侧面一块巨大岩石的背阴处,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凝神屏息,敏锐地观察着目标——那间早已空无一人、在夜风里如同巨兽遗骨般阴森的茅草棚。
四周死寂,唯有松涛和涧水的合奏。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
她凝神细听,感知提升到极致,汗水沿着被汗水浸透的鬓角滑落,渗入夜行衣紧贴的腰腹沟壑处,带来细微的麻痒,但她所有感官都死死锁在前方。
突然,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垂死老鼠呜咽般的呻吟从脚下某个更深层的黑暗中溢出!
穆桂英瞳孔骤然收缩!她方才便觉得此石巨大突兀,形状奇特,此刻借着极为黯淡的星光,她终于分辨出这巨岩斜靠山体部分并非自然形成,其下方岩壁与石基间,竟有一道极其隐蔽、被藤蔓乱石巧妙遮掩的……裂隙入口?!
那缕微弱的呻吟再次飘来,如同风中残烛,几不可闻,却带着一种让穆桂英灵魂都揪紧的熟悉!
是文广!
她再无半分犹豫,身形一矮,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那道狭窄得仅容一人勉强侧身通过的裂口!
一股浓烈到令人几欲晕厥的恶臭如同地狱的呼吸扑面而来!比春兰前日所遇更为恐怖百倍!穆桂英强忍着翻江倒海的呕吐欲和头昏脑胀,屏息凝神,如同潜行的影子在狭窄、盘旋向下倾斜的甬道中快速移动数丈!
终于落地!脚下是冰冷湿滑的石板地。
这是一间极不规则的地底石室,极其宽敞,却形如巨大的、倒扣着腐烂鱼鳔的内部。
污秽的痕迹遍布岩壁和地面,中央散落着早已朽烂的断骨和分辨不清形貌的腐烂秽物。
那浓烈的腐尸恶臭、腥臊和刺鼻的地底霉菌混合着血腥气在这里凝结成实质,化作一层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
微弱的光源从头顶约两丈高的一个极不规则、边缘参差的破洞口照入,灰尘在昏黄光路中舞动。
光源正下方,立着两根早已腐朽的石柱断茬,其中一根旁,倒卧着一个蜷缩得不成人形的身影!
杨文广!
他身上昂贵的绫罗绸缎早已污秽不堪,沾满了污泥、干涸的暗褐色污渍和令人头皮发麻的滑腻苔藓。
双手被极其粗糙坚韧的麻绳死死反捆在一根断裂石柱的尖锐突起上!绳索深深勒进了他细嫩的手腕皮肉,在手腕上勒刻出紫黑肿胀的血肉凹槽!双脚脚踝同样被麻绳紧缚,绳结打得异常死硬!苍白的脸上沾满污秽,口鼻被一块浸满涎水和泪水的黑乎乎破布塞得死死的!他眼睛紧闭着,眼角尤带泪痕,身体在无意识的颤抖痉挛,喉间发出断续的、濒临崩溃的微弱呜咽。
“文广!”穆桂英心神剧震!几步抢上前,不顾恶臭与滑腻的地面,跪倒在他身边。
那虎头金刀瞬间出鞘,冰冷的刀锋划过一道惊魂的弧线!
“嗤嗤”两声极轻微的撕裂!捆缚杨文广双脚的麻绳应声而断!紧接着刀尖极其谨慎地探向塞住少年口中的污烂布团!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触及布团的瞬间!
“小心陷阱!娘!”一声凄厉到变形的童音尖啸陡然从杨文广口中爆发出来!他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满是血丝的瞳孔中充满了对母亲濒死的恐惧!几乎就在同时,一种极其轻微但清晰无比的金属机簧弹动的微响,“咔哒!”如同毒蛇的尖牙刺破了死亡的宁静!
一股淡绿色的、带着苦杏仁味异香的诡异青烟,无声无息地从捆绑杨文广双手的石柱断茬后方一个隐蔽的小孔内喷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目标赫然直取近在咫尺的穆桂英口鼻!
这歹毒无比的后手!这才是真正的杀心所在!
穆桂英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浑身汗毛炸立!多年生死搏杀培养出的危机直觉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在那诡异绿烟喷射而出的前一个刹那,她早已做出了一个非人般的极限动作!
全身肌肉力量爆发,尤以那紧致的腰腹核心肌群如拉至满月的强弓发出嗡鸣! 不是退!而是强行侧翻!整个人如被无形巨鞭抽打的陀螺,向左侧石壁方向轰然旋转!
噗!
那团浓烈的绿烟几乎擦着她半边肩背呼啸而过!撞在后方潮湿的岩壁上,竟发出一阵细密的滋滋腐蚀声!与此同时,她那如雌豹般爆发旋转后强行定住的后腰,狠狠撞上了一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冰冷尖锐的岩角!
“哼!”一声沉闷的痛哼从穆桂英齿缝中挤出!腰间剧痛钻心!但她强忍痛楚,反手一刀!
唰!
削铁如泥的刀刃精准无比地斩断了最后一根捆死杨文广手腕的麻绳!力道拿捏巧到毫巅,丝毫没有伤及少年血肉模糊的手腕!
“娘”杨文广刚嘶哑地喊出一个字,巨大的惊喜混合着窒息后吸入了微量毒烟残余的晕眩,让他眼前阵阵发黑,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后的骤然松弛,整个人如同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
眼看儿子就要头脸杵地磕在那污秽坚硬的地面上!穆桂英在剧痛的干扰下反应依旧快如闪电!那刚刚脱出手腕束缚的右手闪电般伸出!强健有力的手臂一把捞住了杨文广瘫软的身体重心!左手持刀警惕身后可能存在的另一处危机! 然而,就在她分神接住儿子,视线和感官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牵扯开一丝缝隙的瞬息嗖!嗖!
两支涂抹着墨绿色黏液、快如鬼影般的吹箭一左一右,毫无征兆地从斜上方那破洞窟窿口的阴影里破空激射而下!目标刁钻诡异,不求致命,竟直取穆桂英抓住杨文广后颈衣领的右手手腕、以及支撑着大部分体重的左小腿外侧!
歹毒!阴狠!精准!
穆桂英心神再震!此刻一手抱子,一手持刀,旧力方去,新力未生,重心刚稳,腰间方才撞到岩角的剧痛阵阵袭来分散心神!再想完全避开已然不可能! 电光石火间,她做出了最明智也是唯一的选择!
身体强行再侧!最大限度利用那瞬间爆发旋转扭绞腰腹核心所残余的惯性! “噗嗤!”
右臂上臂一麻!仿佛被蚊子叮了一下!一支吹箭已深深没入肌肉!箭尾在黑暗中微微颤抖!
同时左腿猛地向前踢扫!踢飞了落向脚边的另一支吹箭!但小腿外侧似乎也被箭头刮蹭到一丝,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哼!”穆桂英再次痛哼出声!这剧痛刺激得她神智反而陡然清醒!杀意瞬间沸腾!不顾臂上开始蔓延的麻痹感,虎头金刀怒啸着向上斜撩劈出!
“找死!”
刀光如银色怒龙升腾!
直斩那洞口藏身暗处放冷箭的目标!
但黑影一闪!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声混杂着得意与戏谑的恶毒桀桀怪笑在松涛涧水声中飘散!
穆桂英知道追之不及,更无暇他顾!右臂被吹箭钉中的位置已然开始传来阵阵可怕的麻木和灼烧般痛感!而那墨绿色的诡异液体明显带有剧烈麻痹神经的毒素!
她牙关紧咬,左手依旧牢牢揽着瘫软的杨文广,右手握刀都开始不稳!猛地扭头!目光如同燃烧的冰锥死死盯住自己的右臂!
嗤啦!
她竟猛地低头,用牙齿死死咬住右肩袖子猛力一撕!坚韧的夜行布帛被撕开一个裂口!在昏沉的光线下,只见被吹箭钉中的臂肉周围一圈皮肤正迅速变色!墨绿色如同活物般沿着肌肤纹理向上蔓延!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毒虫在皮肉下穿行! “好恐怖的毒!”穆桂英心头寒意凛冽!此刻顾不上许多,猛地将右手虎头金刀就地一插!刀刃深深嵌进石板缝隙!她低下头,用牙齿猛地咬向那深深嵌入臂肉中仍不断渗出墨绿毒液的吹箭尾部!
噗!
剧痛让她全身一颤!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但口中同时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苦腥!毒血!她猛地将头一扭,将箭尾连同带出来的一小块血肉狠狠吐出!混着一口黑色的血沫子!
随即!她俯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冰冷柔软的唇瓣如同吮吸伤口的猛兽,死死地、用力地吸住了臂上那墨绿色的创口!用力吮吸!
带着血的苦腥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伴随着每一次吮吸,被毒素麻痹的手臂竟然产生一种诡异的、丝丝缕缕的、深入骨髓难以言喻的酸软酥麻感,这感觉从伤口蔓延开,沿着手臂神经一路窜向后背、腰眼!
这种混杂着剧痛、毒素侵蚀与奇异麻痹的触感,竟让她紧实平坦的小腹猛地一抽!
一种不该在此时出现的、生理性的战栗感险些击穿了意志的堤坝!她强压下去,将这怪异的感觉归咎于恐怖毒素的刺激!
吸一口!又吸一口!直到吐出的血颜色变红!但那墨绿的毒素蔓延速度只是稍缓,麻木和灼烧痛感依旧在加剧!整个右臂感觉如同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汞!力量迅速流失!
“该死!是沾着毒液的双口吹箭!毒素已随血入经!”穆桂英心中一片冰寒! 此地毒虫潜伏,儿子昏迷,她必须保持清醒!她猛地扯下腰束的一段暗色布条,死死勒在自己右臂伤口上方,试图缓阻毒血蔓延!
那布条深陷进饱满圆润的上臂肌肉之中,勒得生紧!但毒素带来的麻痹和诡异酥痒感,依旧如冰冷的触手沿着血脉向肩颈和心脏区域悄然攀爬!
她艰难地支撑着抱起杨文广昏迷无力的身体,目光飞速扫过这如地狱般污秽的藏身洞窟。
此非久留之地!必须立刻冲出绝地!
就在这时——
“桀桀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怪笑,如同冬夜刮过坟场的寒风,陡然间塞满了整个空间!并非来自头顶那个破洞窟窿,竟是……四面八方传来?! 连洞壁都在回音中嗡嗡颤动!仿佛有无数恶鬼在黑暗中一起张口狞笑! 穆桂英喉头滚动,一口混合着泥土腥气的毒血“噗”地喷在地上,留下一个乌黑的血洼。
右臂那被吹箭钉入的伤口周围,墨绿不祥的颜色正如同活着的苔藓,冰冷而执拗地向肩胛方向蔓爬,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寒的麻木和骨髓深处的细微痒痛。 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仿佛泵动着沉重的铅汞,那麻痹感顺着血脉,沉重地流向后心,蚕食着她引以为傲的力量。
她左手死死揽住杨文广瘫软滑腻的身体,将他沉重的头颅靠在自己剧烈起伏的饱满胸前,右手紧握的虎头金刀刀柄滑腻不堪,几乎要从她同样开始微微麻痹颤抖的手中挣脱。
“文广……别睡……”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恐慌,手指用力掐着少年冰冷失去血色的脸。
“醒醒!看着我!”冷汗浸透的内衣被洞窟内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湿气和浓烈的腐臭一蒸,紧贴着那丰熟如蜜桃的臀部曲线与紧实弹韧的腰腹肌群,粘腻刺骨。 就在这希望似流沙般逝去的绝望边缘,“唰——啦!”
洞顶那唯一泄入昏光的破口处,一道矮壮如山石棱角的黑影陡然投射下来,带着一股凌厉决绝的风!紧接着,绳索摩擦岩壁的急促“嗤啦”声撕破死寂! 那个矮壮身影落地极轻,却无比沉稳,带起一股混杂着尘土和汗水气息的风。 是“李存孝”!一身深色劲装同样被汗液和夜露浸透,紧裹着他矮壮却块垒分明、蕴满爆炸力量的身躯,脸上沾着泥灰和一道新鲜刮出的血痕,眼神里透出一种如同熬干了的狼般的赤红疲惫,以及看到眼前惨状时那种肝胆欲裂的惊愕。 “将军!”他低呼一声,两步并作一步抢到穆桂英身前,目光在她臂上那墨绿发黑仍在蔓延的伤口、昏迷的杨文广惨白的脸上、还有地上那摊乌黑的血迹间飞速扫过。
“属下来迟!罪该万死!”那声音带着一种真实的、被焦急煎熬过的嘶哑。 穆桂英心头猛地一坠,不是释然,而是坠入更深的恐惧冰窟!他能来,却只有他一个人来!对方要求是两人,而文广此刻昏迷不醒……陷阱的枷锁如同无形巨蟒,瞬间勒紧了她的喉管!
李元昊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在她右臂的伤口,脸色陡然变得极度难看:“墨心蝮蛇涎混着腐骨藤淬的阴毒!此毒发作极快,麻痹心脉,两刻内伤处筋肉溃烂,半个时辰毒血攻心,神仙难救!伤在何处?多久了?!”他的手已经下意识伸向她受伤的臂膀,似乎要查探,却又在半途猛地停住,那布满厚茧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显出强烈的克制。
穆桂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眼前阵阵发黑。
毒入心脉!溃烂!半个时辰!
儿子惨白的脸如同尖刀刺入她的眼球!
“在……手臂上……左后方吹箭……”她咬着牙,每一个字的挤出都伴随着更深的绝望和右臂更猛烈的麻痹抽痛。
“文广……他像是吸了点毒烟……”那墨绿的阴毒如同活物,顺着紧勒上臂的布条边缘,向心脏方向又探进了几乎不可见、却足以让人魂飞魄散的一线! 那冰冷麻痹的触感沿着血脉,甚至隐隐爬上了她的锁骨窝,带来一阵诡异心悸的恶寒。
李元昊猛地蹲下,动作间带起一阵风。
他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杨文广的瞳孔和脉搏,又抬头望向穆桂英臂上伤口蔓延的不祥墨绿,眼神如同在沸油中煎熬。
汗珠顺着他轮廓刚硬的下颌滴落,砸在污秽的地面。
“属下该死!”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坚实如铁的大腿上,发出一声沉痛的闷响!
“千算万算……没算到此獠竟用这等绝户毒!更……更没算到……”他抬眼,布满血丝的眼底是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无奈和痛苦,目光艰难地扫过昏迷的杨文广和强撑不倒的穆桂英那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的腰背曲线,如同孤峰上被风雪摧折、却倔强不肯折断的劲松。
“此毒霸道无比!寻常药物或运功逼毒,只会加速其循血脉逆冲心脉!要救将军……唯有速将毒血引导出体……可……此毒遇阳气则焚,遇阴气则滞……” 他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无法突破的难题,浓黑的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说!有解法就快说!无论付出何代价!”穆桂英低吼,声音带着一种濒死的母兽的决绝,汗水滑过她下颚紧绷的线条,滴落在杨文广散乱的头发上。 她感觉得到右臂的麻痹正在加重,那墨绿的颜色如同一只看不见的鬼手,正一点点扼紧她的生命。
时间!每一息都在倒计时!
李元昊的目光陡然一颤,仿佛被她话里的“任何代价”所惊,又像是被逼到了悬崖无路可退。
他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终于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到极点——愧疚、难堪、痛楚,还有一种仿佛被逼不得不揭开某个惊天秘密的无奈。
他压得极低的声音几乎被松涛和涧水的轰响吞没,却又如同锥子一样刺入穆桂英混乱的脑海。
“早年……属下随家师山中采药,遇一苗疆异兽,被其咬伤,亦中一种奇毒……与此毒异曲同工……需……需以极阴之处的纯阳精元强行吸拔疏导……才侥幸得活……”他飞快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背负着无形的沉重枷锁,目光不敢直视她,浓眉紧锁,脸颊肌肉因为极度的窘迫和难堪而绷紧,甚至隐隐抽搐。 “精元”二字,更是艰难无比地从他紧抿的唇角挤出。
“唯有此法,能强行吸聚毒血,将其引纳于精元之中……带出体外……” 穆桂英脑海“轰然”一声!纯阳精元?!引纳毒血?!
她不是不通人事的闺阁女子。
李元昊话中的“极阴之处”、“纯阳精元”指向何处,还有他那难以启齿的羞愧痛苦,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瞬间劈开了她所有混沌的意识! 这所谓的“解法”……需要……需要她……用嘴巴去含住他那男人的……阳物?!
“混账!”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被极致羞辱的愤怒、恐惧和绝望的火焰轰然从脚底烧遍全身!比那臂上的墨绿毒素更加猛烈!
“你敢……!”她左手死死搂护着儿子,右手猛地提刀,冰冷的锋芒几乎要撕裂阴冷的空气!可腰间方才撞击岩角的剧痛此刻如同毒刺一样随着怒气反噬,让她身形狠狠一晃!那拔起的刀光顿时虚脱般闪烁!
“将军!”李元昊身形纹丝不动,迎着那凛冽却已失力的刀光,脸上却没有一丝侥幸,只有被巨大委屈和痛苦淹没的惨然。
他看着穆桂英剧烈起伏、饱满如蟠桃的胸脯和她因暴怒羞辱而瞬间煞白如纸的面颊,那双布满血丝的目光里,是足以令人心碎的复杂情绪:有对上司将领受辱的悲愤,有对这极端“解法”本身的憎恶,有对自己不得不提出此等下策的无地自容,更有一种仿佛要燃烧殆尽的赤诚与决绝!
他指着自己心口,声音如同砂纸打磨着钢铁,嘶哑却斩钉截铁:“属下……可以死!”
话音方落,他竟真的不退反进!猛地踏前一步!那柄穆桂英虽已乏力却依旧寒光闪动的虎头金刀刀尖,几乎抵到了他紧束犀带之下硬如磐石的健硕腹肌上! “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属下即刻自行了断!以全将军名节!也绝这趁人之危之谗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穆桂英震惊而混乱的眼睛,不躲不闪,里面是纯粹的坦然和一种玉石俱焚的痛苦决绝。
他矮壮的身躯挺直如标枪,脖颈处青筋虬结,等待着裁决,也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命运加诸于他们二人身上的残酷不公。
刀尖抵住的地方衣衫撕裂,皮肤触碰到冰冷的锋刃!只要穆桂英手上再往前送半寸……
“呃……”左手揽着的杨文广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痛苦的呻吟,如同濒死小兽最后的呜咽。
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惨白的小嘴微微张开,一丝混合着青黑颜色的涎水,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儿子!还在被毒烟侵蚀的文广!
穆桂英全身剧颤!那股焚天的暴怒、被极致羞辱的痛楚、还有拔刀维护自身尊严的强硬意志,在这一声微弱痛苦的呻吟面前,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然砸得粉碎!如同冰河开裂,万仞山崩!手中的虎头金刀仿佛一瞬间重逾千钧,“哐当”一声砸在污秽湿滑的石板地上!溅起点点腥臭的泥水!
那支撑着她傲骨挺立的意志支柱在这一刻彻底垮塌了。
巨大的眩晕和虚弱感瞬间攫住了她。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腰腹那紧绷如铁板却又柔韧无比的肌肉线条,因力量的抽离而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扭曲。
“呃哼!”腰侧撞击岩骨处再次传来一阵刺骨钻心的剧痛!她几乎与怀中昏迷的儿子一同摔倒!若非最后关头本能地用左腿死死撑住地面,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几乎就要狼狈地跪倒在这污秽肮脏的泥泞地狱里!
她半跪着,剧烈地喘息,汗水如同小溪般从她光洁的额角、汗湿粘结的发鬓、紧绷细腻的脖颈处滚滚流下,滑进那因为剧烈呼吸而急剧起伏的诱人胸壑深处。 夜行衣早已被汗水和湿气浸透,紧贴在肌肤上,将那如雌豹般紧实流畅的腰背、丰腴挺翘的圆满勾勒得惊心动魄。
可她此刻再不是那英姿飒飒、傲气冲云的浑天侯,只是被命运折辱、失去尊严支柱后摇摇欲坠的绝望母亲。
右臂那墨绿的纹路又向上缓缓爬行了细微的一线!那象征着死亡的不祥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恶鬼的印记!怀里儿子的气息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时间残忍地流过每一息……
“啊”穆桂英猛地仰起头,发出无声却撕心裂肺的灵魂长啸!颈项向后绷直如哀鸣的天鹅!眼泪和着汗水如同决堤般喷涌而出!那张绝世的容颜此刻布满泪痕与泥污,凄厉得足以让鬼神同泣!所有的挣扎、愤怒、羞耻……最终只剩下空洞的、被磨穿一切的绝望沙砾。
她瘫软在地上,身体因巨大的虚脱和耻辱而阵阵抽搐。
嘴唇剧烈颤抖着,终于,一个破碎得不成调、仿佛用尽了灵魂全部残余力气挤出的字眼,破碎地飘落在腥臭的空气中:“……救……救他……文广……” 李元昊紧绷如岩石的身躯剧烈地一震!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深处,有一簇幽冷得令人心悸的火焰猛然跳动、燃烧!但那火焰的外表,却被厚重的、名为痛惜悲悯的冰雪瞬间覆盖。
他沉默着,像一尊在泥泞中缓缓活动的钢铁雕塑。
先大步转身,走到角落拾起地上那把虎头金刀,用衣襟飞快抹去刀身上的污迹。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走到穆桂英身边蹲下,动作沉稳有力却带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得罪了……将军……”他声音沉重得像压在千钧巨石之下。
布满老茧的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握住穆桂英那已然开始麻痹、无力垂落的右臂手肘下方!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一把撕开了她右臂伤口处早已破烂的夜行衣袖!
“嘶啦!”
大片雪白紧致的手臂肌肤暴露出来!伤口呈紫黑色,肿胀骇人,两根细如发簪的吹箭断茬还嵌在肌理之中,周围的墨绿毒纹如同活体蜘蛛网正缓缓向肩头扩散!一股更为浓郁的苦杏仁混着腐败血肉的毒腥气扑面而来!
李元昊神色凝重得如同铁铸,他从腰间一个精巧的油布小囊里迅速掏出一个扁平的玉瓷盒,打开盖子,一股浓烈辛辣冲鼻的薄荷混合着草药的怪味弥漫开来。 他用指尖飞快地刮起一大坨墨绿色的粘稠膏药,看也不看,猛地摁在了穆桂英臂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唔嗯”剧烈的针刺般灼痛瞬间穿透早已麻痹的神经,让穆桂英腰脊猛地挺直绷紧如猎弓!冷汗和泪水同时奔涌!但那剧痛也驱散了一部分深入骨髓的麻痹倦怠感!粘稠的膏药带着灼热和渗入骨髓的麻痒感覆盖在那墨绿的毒纹上! 这药膏似乎只能抑制毒素蔓延速度……而非根治!穆桂英心头一片冰凉。 做完这一切,李元昊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近乎托举的姿态,将穆桂英搀扶起来,走到水牢一侧一处稍显干燥、勉强避风的位置——一块半突出的潮湿石板旁。 这块石板斜斜靠着洞壁,地上铺积了一些相对干燥些的、混杂着枯枝的淤泥。 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那件也沾满泥污的外衫,胡乱地铺在潮湿的淤泥上。 “将军……请……坐下……”他的声音干涩艰难,避开穆桂英空洞绝望的目光。 穆桂英如同失去操纵的提线木偶,被他扶着腰背安置在那一小方铺着衣物的干燥地。
那坚挺饱满的臀峰陷入泥地的瞬间,因剧痛和绝望引发的无法自抑的身体痉挛还未停止,隔着单薄的湿裤布料,依然能感觉到那肥美圆融的臀肉因紧张而挤压出的惊人柔软弹力与深层坚韧肌群的剧烈颤抖!仿佛两块被无形巨手疯狂揉捏、又拼命要维持形状的极品凝脂。
安置好摇摇欲坠的将军,李元昊又飞快地将早已昏迷不醒的杨文广抱了过来,谨慎地放在穆桂英视线可及的另一侧角落靠壁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带着一种如同踏入无间地狱般的悲怆沉重。
他缓缓走回穆桂英身前数尺之地,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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