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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友的阴湿发小盯上后 (16-20) 作者: 栖止不定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8-18 10:28 长篇小说 7370 ℃

【被男友的阴湿发小盯上后】(16-20)

作者: 栖止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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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温叙白把外套脱在椅子上,赵泽安就过来,说:“李少恒被开除了。”

  “……是他?”温叙白怔愣。

  会议出事的时候,还是李少恒来提醒他尽快解决。

  赵泽安:“很明显啊。”

  温叙白:“很明显吗?”

  赵泽安:“……”

  “他针对你的意味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赵泽安说。

  温叙白复盘之前发生过的事。

  开会前,李少恒借手机,导致他没办法录音,当时他还疑惑为什么没找他要手机密码,后来自洽自己是因为对方要拨紧急电话。

  所以,加上会议核心没来的事,这样的事故已经发生两次了。

  温叙白:“……”

  周蕊走到他们身边,说:“公布上次考核的排名。”

  所有人屏气凝神。

  “赵泽安第一,温叙白第二,赵寻第三,吴嘉第四。”

  周蕊说:“前两名跟我出差,后两名跟二组组长,赵泽安和温叙白到05会议室等我。”

  赵泽安:“好。”

  温叙白:“好的周姐。”

  会议室里,周蕊把文件放到他们面前。

  “有关目标客户的一些项目资料。”周蕊说,“这次你们每个人都有发言机会,主要看客户的选择,当然和你们竞争的也不仅仅是彼此,还有其他公司的项目负责人。”

  赵泽安:“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们万一……”

  周蕊微微一笑:“这就是我跟着去的理由,如果你们都失败了,还有我,不过你们不许借此放松,这也是考核。”

  交代一些时间地点的要求后,周蕊让温叙白留下。

  周蕊悄声问:“你和纪总什么关系?”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应该算朋友吧。”

  “看不出来呀,刚入职时还装得像不认识一样。”

  “刚入职时我们确实不熟。”

  “……”

  周蕊震惊:“你的意思是,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和纪总成为朋友了?”

  温叙白:“好像是这样。”

  周蕊:“……”

  好强悍的社交能力。

  周蕊:“好吧,我本来还担心你这次考核会失败,看样子不用担心了。”

  温叙白疑惑:“为什么呀周姐。”

  周蕊:“看看文件上的名字,孙霞,我们这次的目标客户是孙总,就是上次那个被替换掉的会议核心。”

  温叙白:“…………”

  周蕊:“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去忙吧,我还要在这里处理一些事。”

  温叙白恍惚了。

  提及孙总,他就想起那个绣得十分垃圾的刺绣。

  本来就得罪对方,而且连对方的爱好都一窍不通。

  地狱副本。

  飘着回到工位,温叙白被桌子上一束巨大的玫瑰闪瞎眼。

  同事们:“哇!!”

  温叙白:“?!”

  他走过去,发现玫瑰花上有一封信。

  [宝贝我错了,是我一时昏头,昨天反思了一晚上,我知道我不该对你冷暴力,对不起,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全删了,但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纪淮深打他也不接,实在没办法只能这样,原谅我吧好不好TvT]

  “……”

  温叙白叹气,把信撕碎,扔进垃圾桶。

  赵泽安过来问:“看你的样子是不是不想要?”

  温叙白点头。

  赵泽安:“那我买了,多少钱?”

  温叙白:“想要的话就直接拿走吧。”

  赵泽安笑道:“好,多谢。”

  一直到晚上下班,温叙白都在纠结要不要找个刺绣班,不然脑袋空空去找孙总也太没诚意了。

  他独自一人走到公司楼下,发现季舒阳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应该是等了很久。

  今晚的风很凉。

  温叙白犹豫一下,走上前,季舒阳见他出来笑着说:“终于把人等到了。”

  温叙白:“想说什么?”

  季舒阳:“对不起。”

  “我知道。”

  “还有很多,昨晚那个人我和他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对他没有感情,我只爱你。”

  风弄乱温叙白额前的发丝,季舒阳下意识想去整理,温叙白偏头躲过。

  “季舒阳,你回去吧,太冷了,我也要回家了。”

  季舒阳:“我送你。”

  温叙白:“不用。”

  季舒阳:“我们现在连普通朋友都不是了吗?”

  “……”

  温叙白垂眸,没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

  “季舒阳,”温叙白抬头,苦涩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和别人睡了,你会是什么态度?”

  季舒阳愣了一秒,眼里浮现不满的意味:“什么意思。”

  温叙白:“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就是我想要对你的态度,以及我的情绪,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工作很累,回家睡觉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温叙白说完,转身步入夜色。

  **

  纪淮深在路灯下等他。

  黑色长款大衣衬得纪淮深身形俊朗,面容清俊,那双深邃的眼比往日要明亮许多。

  温叙白跑过去,故意踩到对方的影子,白色球鞋踩在地上,发出“哒”的一声。

  “纪淮深!”他抬头看着男人的眼睛,“你能教我刺绣吗?我可以付学费。”

  纪淮深十分轻微地点头。

  “太好了,”温叙白说,“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今晚。”纪淮深瞥见他额前的头发,用手指拨开,露出温叙白浅色的双眸。

  “去我家。”纪淮深说。

  “好啊好啊。”温叙白欢快地点头,“学费大概多少?”

  “先试课。”

  “听起来好专业。”

  温叙白自己拨开挡眼睛的头发:“期待。”

  “头发长了。”

  “嗯,是有点,”温叙白苦恼道,“总是找不出时间去剪。”

  “一会我给你剪。”

  温叙白惊喜:“纪总,您还会剪头发!”

  “嗯。”

  “您好全能,好像没有不会的东西。”

  “就会这些,你已经全知道了。”

  *

  纪淮深把衣服盖在温叙白身上,再把两个袖子绕着温叙白的脖颈系到一起。

  温叙白乖乖抬下巴。

  纪淮深的手指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脸,有点痒。

  “闭眼。”

  “哦,好的。”

  耳边响起轻微的声音,温叙白第一次把头发断掉的声响听得如此清晰。

  纪淮深的手明明没有触碰到他,可每到接近皮肤的那一刻,那一小块皮肤就会泛着轻微的酥麻。

  温叙白又想要了。

  “纪淮深。”

  “嗯?”

  “剪完头发,可以抱我一会吗?”

  温叙白静静等待纪淮深的回答。

  没有声音。

  温叙白疑惑睁眼,抬头去看纪淮深。

  “呃——”

  下巴猛地被钳住,不像往常是用两根手指捏住下巴,而是整只手,手掌贴紧他的皮肤,五指微微用力。

  “低头,别动。”

  声音像电流,传入耳朵,又传遍全身。

  温叙白放在裤子上的手紧紧抓住布料,鼻腔里的无意识发出闷哼,软的能掐出水。

  “嗯……”

  纪淮深手缓缓向下滑,停留在他皙白的脖子上面。

  温叙白开始细微的打颤。

  “又发现一个。”

  “什,什么?”

  纪淮深手指用力了些——那真的是一种很舒服的力,没有让他难以呼吸,却保留了微微的窒息感。

  这种窒息让温叙白心里十分满足。

  两个人皮肤过分用力的接触才会产生窒息感,这会让他潜意识认为,不易流失,可以一直在他身上,掐着他。

  他很好地隐藏了因皮肤饥渴症而起的欲//望。

  因为那个人说:“别动。”

  只要执行这个命令,就能满足让他羞愧数年的欲//望。

  没有去求别人。

  没有低声下气地讨好。

  不会担心被拒绝后的尴尬,甚至是自我厌弃。

  温叙白知道纪淮深要说什么。

  ——又发现一个你喜欢的项目。

  别说。

  不要说出来。

  温叙白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脑袋是低着的,看不见纪淮深的表情。

  纪淮深似乎在笑。

  “想让我说吗?”对方的声音比起往常,尾音稍稍上扬。

  温叙白刚摇头,纪淮深开口,声音又和往日一样沉静:“不要动,剪刀会划到脸。”

  温叙白一下都不敢动。

  “想吗?”

  “不想,我不想让你说。”声音委屈得跟被欺负了似的。

  “好,不说。”

  剩下的几根碎发,纪淮深剪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比如:“抬头,低头,头稍微往左侧一点。”

  而是直接用手控制温叙白的脑袋。

  温叙白觉得自己像纪淮深的洋娃娃,此时此刻,纪淮深正在给最喜欢的洋娃娃剪头发。

  他身上穿的还是纪淮深给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纪淮深给打扮的。

  温叙白偶尔会悄悄看对方一眼,但每次撞入那双漆黑的双眸就会望而退步。

  他的视线又落在纪淮深的手腕上,盯着好看的腕骨。

  纪淮深:“闭眼。”

  温叙白闭眼。

  纪淮深开始清理他脸上的碎发,手指落在额头,鼻尖,嘴唇,最后是脖子。

  温叙白抓紧裤子。

  “呵……”

  纪淮深笑了一声。

  温叙白不懂这个笑代表什么,也没心思去想,他现在十分紧张。

  轻微的搔痒感——纪淮深指腹划过他脖颈的一部分皮肤。

  “真可怜,留印子了。”男人的语气十分惋惜。

  他表示没关系,睁开眼望着对方:“明天就看不见了,没事的,我的皮肤就是容易留印子,从小身上的淤青就没断过。”

  “是我太用力了,抱歉。”

  “没有,”温叙白轻笑,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一点泪,眼里的情绪活跃起来,“你已经很尊重我了,我真的很开心。”

  纪淮深顿了下,眼底泛起涟漪。

  温叙白跑到卫生间照镜子,发出“哇”的一声。

  纪淮深的手艺真的可以开店了!

  头发不短也不长,也不显得古板,在很合适的位置露出他的眉眼。

  温叙白十分惊喜,从卫生间探头,望着正在打扫卫生的纪淮深说:“好看诶,超级好看。”

  说完再次回到镜子面前欣赏自己。

  他留意到脖子上的红印,凑近镜子,仔细盯着瞧。

  不是很明显,但也能看出来是指印。

  明天买点遮纹身用的遮瑕?

  正想着,纪淮深走进卫生间,温叙白扭头朝对方笑,纪淮深却将他缓缓推到墙边,抬起他的下巴,脑袋一低好像要吻上去。

  温叙白吓了一跳。

  “纪总……”

  话音未落,脖子上传来一阵冰凉。

  温叙白垂眼,看见纪淮深手里的药膏,白色包装,很小的一支。

  “这个药膏涂完明天红印子就会消吗?”

  “嗯。”

  “那我自己来吧。”

  “我涂会方便些,有些地方你看不到。”

  “噢……”

  涂完药膏,温叙白好奇地去看镜子。

  “哒。”

  灯的开关被按灭,眼前瞬间变暗,只有门外微弱的光传进来,温叙白看见纪淮深走到门边,把卫生间的门也关上了。

  世界彻底变黑。

  不远处门锁合上的声音十分明显。

  男人强势的气息直直地朝他压来,温叙白只觉身子轻了一下,就坐在了洗漱台上。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洗漱台。

  因为屁股下面有块浴巾,很软。

  “这是……”

  “刚才不是说想抱?”

  温叙白的下巴被勾了一下,如此简单的接触,心跳声却震耳欲聋。

  ——他完全猜不到纪淮深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黑暗给最平淡的肢体接触增加了紧张和刺激。

  以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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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纪淮深抱住了他。

  温叙白一边感受对方身上的温度,一边想——纪淮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

  五分钟后,纪淮深放开他,转身去开灯。

  温叙白:“……”

  纪淮深:“已经很晚了,先教你刺绣。”

  温叙白:“哦。”

  温叙白认真听对方讲针法等一系列技巧,纪淮深会用针在布料上面演示,温叙白正看得认真,纪淮深却忽然放下手帕,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

  温叙白看见那眼药水的名字,不是常见的那种。

  “纪总您的眼睛……”

  “受过伤,长时间用眼会看不清东西。”

  温叙白立即:“那先别教了,快休息吧,我自己练会儿。”

  纪淮深闭目养神的时候,温叙白搭话:“眼睛受伤是因为刺绣吗?”

  “不是。”

  温叙白表示不理解:“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会学刺绣,这个东西多费眼睛啊。”

  “因为我的第一个客户是这个行业的。”纪淮深缓缓道,“和你一样,那个客户也是我的考核项目。”

  原来大佬也有一段辛苦的往事……

  温叙白埋头研究片刻,又忍不住说话:“这个眼睛需要日常护理吗?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学,比如按摩什么的。”

  “不需要。”纪淮深睁开眼,眼睛里有红血丝,“但在光线不好的地方会看不见东西。”

  看不见,不是看不清。

  温叙白顿时想到那天公司停电,纪淮深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他当时还奇怪怎么会有人随身带手电。

  原来是因为“怕黑”。

  不知为何,他直觉纪淮深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

  揭人伤疤的事还是不做为好,温叙白不问了,垂头认真研究刺绣。

  他不需要学得多精巧,只需懂得最基础的技巧和概念,让孙总知道他在用心就好。

  练习的时候,纪淮深一直在看他。

  温叙白有点紧张,生怕自己哪步做错,尤其是对方反反复复提及的内容。

  谨慎做完全部,纪淮深都没有开口。

  心里的石头放心,温叙白抬头,对上纪淮深的视线。

  ——他一愣。

  纪淮深在看他的脖子,眼里有些心疼。

  原来并没有看刺绣。

  发觉他的眼神,纪淮深移开视线:“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那个的?”

  掐脖子吗。

  温叙白想了想:“我自己试过。”

  他收拾桌面上的针线,说:“因为经常找别人不现实,总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每当那种时刻,难受到恨不得自我了结,就会尝试一些极端的方法。”

  温叙白把针线装到盒子里,双手托着下巴:“其实'解药'不止别人的皮肤,我的也可以,但效果没有别人的好,所以只能用一部分力气代偿。”

  “您的力气在我这里根本不算什么,不必自责的,而且……我喜欢。”

  室内光线柔和,少年露出和熙的笑容:“现在我们知道对方的一个秘密,以后就是自己人啦,您要自责的话那我也自责,为了自己的心理需求而要求您关灯,这是对您的伤害。”

  温叙白故意装出难过的样子:“您也知道,我喜欢哭,再这样我真要哭了。”

  “……嗯。”纪淮深像是真相信了他说的话,又补充,“别哭。”

  温叙白笑:“不会,骗你的。”

  纪淮深:“……”

  温叙白趴到桌子上:“好累好困啊。”

  纪淮深:“今晚就在这里睡吧。”

  温叙白半眯着眼:“好啊好啊,找个客房给我就行。”

  纪淮深起身的动作一顿:“不抱着睡了?”

  温叙白露出得逞的笑容:“抱着睡那当然最好啦。”

  纪淮深去衣柜里给温叙白那睡衣,他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嘴角缓缓勾起。

  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密密麻麻的记录全是温叙白的喜好。

  包括颜色,爱穿衣服的材质,类型,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等等。

  最近又新增一个笔记。

  1.喜欢牵手。

  2.喜欢咬手指。

  3.喜欢拥抱,关于拥抱的力度,昨天晚上尝试了一下,力度不同他的声音也不同,应该不喜欢过于轻柔的动作(待尝试待改)

  4.不喜欢被看到表情,你做“解药”的时候一定要关灯。

  纪淮深按照温叙白的喜好挑衣服,生怕出现一点差错。

  挑好后,他开始修改备忘录。

  首先把(待尝试待改)几个字删掉,然后又加上几条。

  5.不喜欢被提及喜欢的项目,也不喜欢提出除拥抱意外的需求,你要主动一些,自己寻找。

  6.喜欢掐脖子(尽量不要再做,皮肤薄,会留印子,看起来好可怜,心疼)

  7.待寻找

  做完这一切,趁温叙白在洗漱,纪淮深走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用钥匙把房门锁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不能被看到。

  绝对不能。

  *

  温叙白躺在纪淮深怀里昏昏欲睡:“纪总,明天我要去隔壁市出差了,周姐说明天你也会去那里签合同,那我们晚上还能见面吗,感觉见面不是很方便啊……周围好多同事,而且我和赵泽安住双人间,晚上偷偷溜出去也好奇怪。”

  “那就在白天。”纪淮深说。

  “啊?”

  “我们会在一起吃饭。”可以休息时间到别的地方拥抱。

  温叙白眨了眨眼睛:“桌子下面偷偷牵手?”

  纪淮深:“……”

  温叙白:“哇,好刺激,除了牵手我们还可以碰腿,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温叙白越说声音越小:“好困,让我在梦里想想可以干什么……”

  *

  第二天下午到达B市,在酒店放下行李,周蕊就带着他们到孙总的公司。

  孙总是个很和蔼的女人,见谁都未语先笑,直到温叙白开口,她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温叙白:“……”

  离开后,赵泽安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什么,温叙白也能理解,毕竟他们现在是竞争对手。

  中午吃饭,由于一会要陪纪淮深在附近参见宴会,所以纪淮深请客。

  温叙白蔫哒哒地坐在椅子上,赵泽安和周蕊起身跟纪淮深打招呼,温叙白也起来。

  纪淮深蹙眉:“怎么了?”

  温叙白强颜欢笑:“没事。”

  纪淮深心下大概明白发生什么,吃饭的时候本想说几句,但此时此刻温叙白已经自愈完毕,开心地吃吃喝喝。

  周蕊看他不吃远处的肉菜,以为是温叙白不好意思,就问:“怎么不吃呢小温?是拿不到吗?”

  温叙白摇头:“不是,我吃素。”

  周蕊:“诶,那你和纪总一样。”

  温叙白:“好巧诶。”

  纪淮深微微点头。

  周蕊问:“你吃素是因为民族吗?”

  温叙白摇头:“不是,心理问题,吃不下去。”

  小时候在地窖见过太多尸体,现在看见肉就恶心。

  纪淮深看了眼他:“晚上我们两个一起吃吧。”

  温叙白点头:“好诶好诶。”

  周蕊:“……”这两个到底是怎么成为朋友的,感觉性格完全不一样啊。

  温叙白没参加过宴会,周蕊告诉他就跟在纪总后面,需要的时候递名片,偶尔和别人交流几句就行,也不用担心,因为有事周蕊会先出头,温叙白和赵泽安辅助就好。

  但,真的出事了。

  温叙白还在好奇地看会场,突然一个少年冲过来,把一杯酒洒向纪淮深。

  温叙白瞪大眼睛,立马也拿起一杯,准备泼回去,身边周蕊却抢他一步,把那酒狠狠泼在少年脸上。

  周蕊似乎不止一次看见这少年:“又是你。”

  少年抹了把脸,看着温叙白,又扭头对纪淮深说:“你不配。”

  那满眼的恨意温叙白看了都心惊。

  保镖赶来前,纪淮深说:“给他换身衣服,周蕊,你跟上,想要什么都给他。”

  周蕊叹气:“好的。”

  说完,纪淮深看向少年,淡淡道:“你说的对。”

  然后转身朝卫生间走。

  赵泽安跑去给纪淮深找衣服,温叙白跟对方到卫生间,神情担忧:“纪总,您还好吗?”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没再多问,静静守在一旁。

  赵泽安一直没回来,温叙白看纪淮深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给赵泽安发消息:“哥,怎么还没回来?”

  附近没有卖衣服的地方,赵泽安只能找这里的员工借员工服,折腾一个多小时才找到,给温叙白发消息说:“马上到。”

  温叙白通知纪淮深,正沉默的时候,卫生间的灯唰一下黑了,包括外面。

  温叙白:“……”

  纪淮深:“……”

  温叙白嘴角抽搐:“这是玄学吗,为什么总停电。”

  他边说边靠近纪淮深:“纪总,手电……”

  “咚”的一声,温叙白猜应该是纪淮深没拿稳,他便蹲下去找,果不其然在纪淮深脚下发现了手电。

  温叙白打开手电,松了口气。

  “纪总我们走吧,不在这里等了。”温叙白抓住纪淮深的手。

  “温叙白。”

  “嗯?”温叙白回头。

  “我再和你说个秘密如何?”

  温叙白好奇道:“什么?”

  纪淮深:“其实我也喜欢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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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里。

  纪淮深和他出柜了。

  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温叙白:“……”

  此时此刻他正牵着纪淮深的手,继续牵着也不好,放下也不是,于是僵持在那里。

  纪淮深垂眸:“最开始帮助你的时候,没想到我们会成为朋友,也没想到会有亲密接触,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性向告诉你。”

  温叙白:“……”

  纪淮深放开他的手,搂住他的肩:“走吧。”

  换这个姿势是……什么意思?

  温叙白茫然地往卫生间外走:“纪总,所以您这是……”

  纪淮深没有看他:“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温叙白干笑:“您不会喜欢我吧啊哈哈哈。”

  纪淮深:“嗯。”

  温叙白:“哈哈哈——啊?”

  纪淮深改口:“不会。”

  温叙白:“……”

  纪淮深抬头,根据紧急出口提示辨认方向。

  温叙白望着对方的侧颜:“吓死我了,还以为您喜欢我。”

  纪淮深:“为什么会吓到?”

  温叙白:“太突然。”

  纪淮深:“嗯,我知道了。”

  温叙白:“……”怎么感觉怪怪的。

  温叙白:“所以您的意思是?”

  纪淮深:“怕你以后知道,觉得我故意瞒着。”

  温叙白恍然大悟:“啊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多想的。”

  走到半路,纪淮深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温叙白立刻扶住:“没事吧纪总。”

  纪淮深:“没事。”

  温叙白担忧道:“您在这种状态下是不是看不清东西。”

  纪淮深:“只能看见手电筒直射的位置。”

  所以搂住我的肩膀是在害怕吗……

  温叙白心里有点难受:“没事的纪总,有我在。”

  “话说上次公司停电,您为什么会走得那么快,是因为手电筒的原因吗,这个不好用。”

  “因为我对公司的路很熟。”

  温叙白声音很平淡:“哦……”

  纪淮深问:“不怕鬼了?”

  温叙白笑道:“有您在我怕什么。”

  温叙白没有往日活跃。

  他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心里还是惦记孙总的事。

  要直接去找孙总谈对刺绣的理解吗。

  会不会有点生硬。

  纪淮深沉默片刻,说:“试试去找目的,每个人做事都会有目的。”

  温叙白一愣。

  纪淮深:“尤其是艺术类的专家,他们比常人的目的会更深入,更刻骨铭心。”

  正常来说,温叙白应该坐上纪淮深的车,跟纪淮深一起回酒店,说不定还会抱一抱。

  今天,温叙白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于是他说:“纪总……我去找赵泽安,您先回去吧。”

  纪淮深:“好,注意安全。”

  温叙白没留意纪淮深是什么反应,转身步入林荫大路。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

  赵泽安应该还在宴会厅里。

  温叙白莫名其妙往同一个方向走了十几米,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温叙白。”

  是纪淮深。

  温叙白回头,对方把外套脱下了,剩下里面干净的衬衫。

  纪淮深:“要抱一下吗?”

  温叙白慢慢眨了下眼睛。

  纪淮深:“不想也没关系,需要我记得打电话。”

  温叙白向前一步:“我想,但是……”

  他顿了顿,说:“纪总,如果您以后有喜欢的人请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再缠着您,给您造成困扰的。”

  *

  赵泽安得知温叙白和纪淮深先离开的消息后,在宴会厅外站了半晌,给朋友打电话。

  “我来B市了,我们见一面吧,好久没见了。”

  赵泽安喝了很多酒,朋友新奇道:“第一见你喝酒,怎么,工作狂今天不工作了?”

  “心情差。”赵泽安把杯子扔在桌子上,“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温家工作过吧。”

  朋友:“当然记得,温家嘛,多神秘的一个地方,你说的所有过于它的事我全记得,怎么了,有什么八卦吗?”

  赵泽安:“我看不明白那个家族,第一次到那里工作,他们给我个代号,叫07,说工作的时候不能用自己的名字。”

  朋友:“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赵泽安摇头,神色晦暗:“我也不知道,我在那里真的很拚命,拚命到晚上被抬进急诊,可到最后还是被开除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朋友没说话。

  赵泽安自嘲道:“因为有个姓温的人,接替了那个代号,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再是我的,全部变成了他的。”

  赵泽安仰头喝完一杯酒,眼眶发红。

  “没关系,比不上人家家族内部的人,我换家公司,于是我又开始努力,终于进入现在的公司。”

  “你猜,我在这家公司看见谁了?”

  朋友:“不会是……”

  赵泽安:“没错,就是那个姓温的,他和纪淮深——纪淮深你知道吧,挺有名的。”

  朋友:“知道,长得挺好看,还有钱。”

  “嗯哼,这个姓温的同事是和我同批的实习生 ,我们这批实习生只能留一个人。”赵泽安勾了勾嘴角,“他和纪淮深的关系也很好。”

  朋友:“……”

  朋友:“你这……”

  “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想和他打好关系,看看最后能不能通融通融,让他求求纪总,把我留下。”

  “但是他好像跟谁关系都好,我看不明白,他是装的还是……钝感力就那么强。”

  “今天我是真的有点心如死灰了,纪淮深被泼酒,我去给他找衣服,姓温的同事留在纪淮深身边陪他。”

  “那个衣服真的很难找,附近没有卖衣服的,我只能找员工借,但员工还都在忙……算了,不说过程,反正费了很多时间,等我找到他们也走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代表什么,宴会厅停电他们确实不能一直在原地等我。”

  “可我真的很难受。”赵泽安揉乱头发,眼神迷茫,“我好像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关系户。”

  “就像今天一样,陪在纪淮深身边的是他,并且一直会是他,而我,只会是那个跑去找衣服的。”

  朋友叹气:“往好处想想,有了纪淮深公司的实习经历,你可以去很多大厂了。”

  赵泽安苦笑:“是啊,只能这么想了。”

  *

  “是啊,只能这么想了。”

  夜晚,温叙白顶着被风吹乱的头发,站在孙总公司门口,给好朋友打电话。

  “孙总只是在考验我,只要我努力,她会接受我的!”温叙白吸吸鼻子,“苏苏,好冷啊啊啊。”

  电话那边的男生浅笑道:“别感冒了,不然你偷个懒,找个小卖店什么的躲躲。”

  温叙白:“不行,万一被发现那就彻底完蛋。”

  温叙白叭叭个没完,视线瞥到从公司里走出来的女人,立刻说:“不说了不说了,孙总出来了。”

  孙总齐肩短发,穿着高跟鞋,走路带风。

  温叙白看见立刻迎上去:“孙总!”

  话落,打了个喷嚏。

  孙霞:“……”

  温叙白:“……”

  温叙白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孙总。”

  孙霞:“有事?”

  温叙白双手递上文件:“这是我对刺绣的一些想法,希望您能看看。”

  孙霞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缓缓勾起:“纪淮深教你的吧。”

  温叙白不明白:“什么?”

  “晚上冷,别冻坏了让他心疼。”孙霞说完,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文件。

  温叙白愣在原地。

  他蹲在地上,思考孙霞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淮深没教他啊。

  还有“让他心疼”,让谁心疼,纪淮深?

  先不说他和纪淮深是朋友的消息有几个人知道,但就算是朋友,“心疼”这词也有点暧昧吧。

  不懂。

  温叙白把脸埋在膝盖里。

  [试试去找目的,每个人做事都会有目的]

  [尤其是艺术类的专家,他们比常人的目的会更深入,更刻骨铭心。]

  温叙白又抬起头。

  目的。

  回到酒店,赵泽安还没回来,温叙白开始在网上搜索孙霞的资料。

  只可惜,除了工作经历,和出生地点外什么都没有。

  温叙白盯着那个资料看,又去找有关孙霞的采访视频。

  孙霞提到过好多次“母亲”。

  所以目的是母亲?

  但这个目的又该如何与工作联系到一起。

  温叙白看了两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困得他脑袋直磕桌子。

  赵泽安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直接倒在床上。

  温叙白:“……”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奇怪。

  温叙白走过去把对方的鞋薅下来,再给赵泽安盖好被子,自己又去盯着孙霞的资料看。

  母亲,出生地。

  孙霞的出生地就是这附近的一个小城镇。

  会不会去小城镇能打听有关母亲的消息呢?

  温叙白再次确认明天没有工作安排,为避免纪淮深明天临时有事联系他,比如给客户买些东西之类的小事,于是给纪淮深发信息。

  【W】:纪总,明天我会去A镇,如果有事要处理可以联系赵泽安。

  温叙白打出A镇的名字时,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这个地方……

  好像是他曾经呆过的孤儿院的所在城镇。

  【纪淮深】:好巧,我也要去那里。

  【纪淮深】:明天我们一起。

  【纪淮深】:还有赵泽安。

  温叙白看见消息,有些错愕。

  【W】:纪总您还没睡?

  【纪淮深】:喝了点酒,头疼。

  温叙白立刻拿起房卡,打字。

  【W】:您在哪个房间?

  【W】:我带了醒酒药。

  【纪淮深】:517

  温叙白看了眼床上熟睡的赵泽安,把屋内的灯全部关了,推门出去。

  一路走到517,温叙白敲门。

  “咚……”

  一声未落,门就被打开。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把他拉扯进屋。

  转眼间,他背后贴着门板,前方是纪淮深的脖子,温叙白闻到对方身上浓烈的酒气。

  黑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锁骨上的那颗痣若隐若现。

  纪淮深推着他,直到背后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轻微的震动感从背后传来。

  温叙白正要说什么,纪淮深就垂下头。

  温叙白心跳几乎停滞。

  ——纪淮深把脑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酒气之下是男人身上一贯的清香,温叙白忘记要如何动作,双手无助地悬在空中。

  “对不起……”纪淮深说,“他说的对,我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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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纪淮深充满自责的语气让温叙白有点疑惑。

  回想今天,“不配”二字似乎只从那个泼酒的少年口中说出来过。

  但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他说呢。

  认错人了吗。

  温叙白轻声道:“纪总,您喝醉了,我给您倒水吃药。”

  “再抱一会,可以吗。”纪淮深说。

  温叙白:“……”

  可以是可以,问题是您只是把脑袋搭在了我的肩上,并没有抱我啊。

  温叙白自觉肯定是那少年的举动给了纪淮深不小的精神伤害,导致对方神志不清,于是大大方方地抱住纪淮深。

  “可以的,”温叙白紧紧搂住对方,“抱多久都可以。”

  纪淮深的身子僵硬一瞬。

  温叙白感受到,便轻轻抚摸对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事情总有解决的那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不要难过。”

  “纪总,您已经很优秀了,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记得第一天上班,周姐和我讲她的经历,在她最低谷的时候您对她说,偏见会一直存在,无论在谁的身上,这是您自己说的话呀,不记得了吗?”

  “我们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那就做好自己,每个人都会拥有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

  “最了解我们的,还是我们,不是别人。”

  温叙白说鸡汤给自己说感动了,吸吸鼻子:“哎,我也要努力,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纪淮深:“嗯。”

  纪淮深在他肩上蹭了蹭:“宝宝,你身上好香。”

  温叙白张大嘴巴:“……………………”

  我的天,真喝醉了!!!

  这是把他当成初恋情人了吧,话说纪淮深初恋情人是谁……好像没听季舒阳提起过。

  原来一向高冷的纪淮深对待爱人也这么黏人。

  不知为何,温叙白心里有点酸。

  可能是困的。

  十分钟后。

  纪淮深松开他,黑眸里有些光亮:“我抱好了。”

  温叙白:“嗯嗯,那我去给您到水。”

  纪淮深:“不用,宝宝你坐着吧,我去就好。”

  温叙白:“…………”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纪淮深喝醉是这个样子的????

  温叙白此刻想把季舒阳加回来的心到达顶峰。

  好想知道纪淮深初恋情人到底是谁,能把纪淮深调成这样。

  纪淮深去倒水,温叙白走到茶几边,把药拿出来,放在纸巾上。

  纪淮深回来,没有坐到他的身边,而是蹲在他的旁边,拿水吃药。

  吃完,纪淮深抬头:“我可以坐到你的旁边吗?”

  温叙白愣愣地:“当然可以。”

  纪淮深坐在离他一米的位置,又问:“可以近一些吗?”

  温叙白:“可以……?”

  纪淮深垂眸:“你犹豫了,我知道,不可以。”

  温叙白:“……”

  温叙白差点笑出来,他直接起身坐到纪淮深身边。

  很近很近。

  几乎是紧贴着对方的身体。

  纪淮深嘴角浅浅勾起。

  温叙白看着纪淮深笑:“我可没有犹豫哦。”

  纪淮深:“嗯。”

  手机震动,纪淮深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黑色的屏幕映出他的脸。

  头发很乱。

  纪淮深蹙眉。

  然后温叙白就看见对方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整理起头发来。

  温叙白:“……?”

  好熟悉的镜子。

  这个镜子是那天他在纪淮深办公室崩溃大哭,后来纪淮深拿出来给他整理形象用的那个。

  原来镜子不是放在办公室,而是随身携带……

  纪淮深口袋里还真是有很多出乎意料的东西。

  “丑,”纪淮深说,“宝宝你先闭眼。”

  温叙白:“……”

  温叙白乖巧道:“嗯,我闭眼。”

  他乖乖在一边闭眼,没几秒就有点困了,便又睁开,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视线落到茶几上的苹果,温叙白说:“纪总,您想吃苹果吗,我削给您吃呀,我削苹果特别厉害。”

  纪淮深:“好,你喜欢吃苹果吗?”

  温叙白拿起水果刀,慢慢削苹果:“喜欢,口感绵密的,脆的,我都喜欢,小时候……在家,经常削苹果给哥哥吃,他吃不完,所以我们就一人一半。”

  纪淮深静静听温叙白说。

  温叙白:“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吃肉的关系,所以上天为了让我多吃点,赋予了我不挑其他食物的技能吧,除了肉我好像什么都喜欢吃。”

  “纪总,周姐说您也不吃肉,是为什么呀?”

  “看见过不好的东西。”

  温叙白看向纪淮深,眉眼弯弯:“好巧诶,我也是。”

  温叙白:“我们真的很有缘呢,都不喜欢吃肉,而且身上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纪淮深:“嗯。”

  温叙白:“纪总,我皮肤饥渴症的时候找您,您是我的解药,您看不见的时候也一定要找我,我会随身带手电筒,做你的……嗯……备用小太阳?”

  纪淮深:“不是备用。”

  温叙白知道纪淮深喝醉了,而且他也困得不行,想不明白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顺着说:“嗯嗯,不是备用。”

  说完,垂头削苹果。

  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垂下,中间未曾断过,温叙白又说:“看,纪总——”

  话音未落,纪淮深忽然凑过来,一双眼盯着他,缓缓俯身,用牙齿咬住苹果皮。

  温叙白对纪淮深的第一印象就是长得漂亮,不显女气,却又和男人不一样的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

  此时此刻自下而上看着他,直勾勾的。

  像狐狸精。

  却又不是一般的狐狸精。

  纪淮深的眼神很强势,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现在,每次亲密接触,温叙白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但又想看。

  就像现在,他就在看,或许是因为知道对方醉酒,温叙白第一次敢在比较暧昧的氛围里直视纪淮深的双眼。

  移不开了。

  那种微微的麻意刺在心脏,纪淮深的身体明明和他有一段距离,他却还是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温叙白身体像被禁锢在沙发上,一下也动不了。

  苹果皮断了,因为被纪淮深咬走。

  温叙白好久才反应过来,凑过去焦急道:“别吃皮呀!”

  纪淮深已经咽下去一小口,剩下的一截拿在手里,认真道:“只有一个苹果。”

  “所以……?”

  “所以我不可以吃果肉,你吃。”

  温叙白顿了顿:“可是这个苹果是给你的。”

  纪淮深:“你说喜欢吃。”

  “……”

  温叙白依旧笑着,但心里却干巴巴的:“您知道我是谁吗?”

  纪淮深:“嗯。”

  温叙白:“谁?”

  纪淮深:“我最喜欢的宝宝。”

  温叙白:“……”

  温叙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问完就觉得很奇怪,纪淮深的回答也让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一定是太困了。

  心理暗示是个神奇的东西,当温叙白给自己下定义——很困,他马上就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盯着纪淮深瞧。

  先是脸,再是脖颈,最后是锁骨。

  纪淮深看了看自己,问:“在看什么?”

  温叙白:“您身上的痣。”

  纪淮深:“为什么?”

  温叙白:“……可能您看不出来,在我的眼里,您的身体十分完美,所以痣就……”

  画龙点睛?

  不对。

  增添色彩?

  也不对。

  脑子不转了,温叙白想半天也想不出词汇。

  纪淮深拿出手机,微微蹙眉,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温叙白:“是有工作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纪淮深摇头:“没有。”

  温叙白:“那就好,看您的表情好像很严重。”

  纪淮深放下手机,把胸前的两颗扣子系上,认真道:“明天我去点痣。”

  温叙白:“……??”

  纪淮深这个人在外面总是清清冷冷的,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就像今天被泼酒,如果不是现在看见对方脆弱的模样,温叙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哦,原来纪淮深也在意的啊。

  但……

  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又是为何?

  怕被嫌弃?

  谁有权利能嫌弃纪淮深。

  又是那个初恋情人?

  温叙白叹气,困意让他思考不了太多东西,把心脏莫名其妙的酸楚丢到内心深处,凑过去,说:“不要点掉,很好看。”

  说完把苹果一分为二,递给纪淮深一半:“纪总,吃完就睡觉吧,车票我买好了,是早班车。”

  纪淮深:“真的没关系吗?”

  温叙白:“真的。”

  纪淮深得到确定的答案,把苹果放到茶几上起身,温叙白以为对方要去睡觉了,便也准备回去。

  “咔哒。”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

  温叙白懵懵地咬着苹果。

  即便是醉酒,纪淮深也把这房间的路记得很清楚,一路上没有磕磕碰碰,很轻巧地来到温叙白身边。

  坐到他的面前,倾身抱住了他。

  温叙白嘴里还含着苹果,含糊不清:“纪总……其实,如果不方便,拥抱可以不用关灯的。”

  纪淮深:“嗯。”

  “……”

  “……”

  纪淮深依旧抱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屋内并不是全黑,因为窗帘没拉,市中心的大楼晚上依旧明亮。

  很久。

  昏暗中,温叙白忍不住问:“您在干什么?”

  “在对着月亮许愿。”

  “……”

  纪淮深手臂收紧:“梦做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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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第二天在高铁上,温叙白一秒钟都没醒。

  到站后,他扭扭发酸的脖子,正准备起身,脖颈上忽然传来冰凉。

  温叙白:“嘶……”

  ——纪淮深把冰水贴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敷可以减轻疼痛。”

  温叙白抬头看见对方漆黑的眼,因为冰凉,脸都皱成一团:“谢谢纪总。”

  赵泽安也在旁边昏睡,温叙白把人叫醒一起下车。

  温叙白拿着冰水敷脖子,跟在纪淮深身后,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事。

  纪淮深似乎……全忘记了。

  忘记也好。

  纪淮深那副样子本就和他没关系。

  温叙白重重叹气,把心思全放在工作上面。

  他走上前:“纪总,您要去哪?我要去附近的村子,或许不能和你们一路了。”

  纪淮深嘱咐要带上赵泽安肯定是有工作要处理,温叙白已经做好自己去村子的打算,他还在计划中午要不要找纪淮深和赵泽安一起吃饭时,纪淮深说:“我们和你一起。”

  “……嗯?”温叙白一时间没理解。

  赵泽安也不懂,疑惑地看向纪淮深。

  纪淮深:“我知道,你是为孙总到这里,也知道你之后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没得到信息空手而归,得到信息,回去和赵泽安周蕊共享。

  温叙白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纪淮深:“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们都想知道,不如一起。”

  温叙白点点头:“哦……”

  赵泽安悄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温叙白如实回答:“孙总的过去,因为纪总告诉我,要找到客户的目的,尤其是像孙总这样偏艺术类的客户。”

  赵泽安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没想到温叙白就这么把纪淮深的“小灶”说出来了。

  温叙白:“我找不到地方下手,所以想试试能不能从孙总之前的经历里得到一些线索。”

  纪淮深回头看他们:“走吧。”

  温叙白和赵泽安立即跟上。

  孙霞在村子里很有名,随便问个买菜大叔都知道她。

  “哎呦,那个小姑娘啊,优秀的很,又讲礼貌,她妈是我们这里的裁缝,手艺特别好!”

  “可惜啊……”

  温叙白问:“可惜?”

  大叔:“是真可惜,孙裁缝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有时候真是觉得世事无常,小姑娘从小就是孙裁缝带大的,孙裁缝名叫孙凤,一开始还不是裁缝,为了养孩子才开始帮别人修衣服,挣不到什么钱,小姑娘的校服是破了缝,缝了破,上上下下都是补丁,一年四季都穿着,小孩子嘛,青春期,可能是心里也有落差,高考意外落榜,和孙凤大吵一架,说这辈子最恶心的就是她妈妈缝的衣服,然后自己走出村子,好几个月都没回来。”

  “就在这几个月里,孙凤一个人在屋里,把那些布啊针线的,全烧了,那个小裁缝店也烧了,她也死在火里,连个尸体都找不到。”

  “……”

  大叔把豆角扔在一边,“我们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也气啊,都骂孙霞是个什么白眼狼,后来才知道,原来那衣服不是穿破的,是被同学弄破的,高考也不是落榜,是被替换了成绩。”

  “那时候乱,换她成绩的是这里的‘地头蛇’,还不是偷着换,他是直接当着人家母女的面,通知她们的,提前通知。”

  大叔叹气:“在这种地方能考上大学,不知道多努力,可惜啊,最后也没能上大学。”

  “最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孙霞重新拿起针线,她经常回来给村子捐钱,我们看见她是一句都不敢多说啊,哎,也不知道这些年,她到底怎么过来的。”

  “你要说她恨孙凤懦弱,那就夸张了,她得知孙凤去世的消息后,回来在废墟里找了一天一夜的骨灰,那种情况下,谁又能分得清骨灰和木灰,她就那么一点点区分,像是能看出来似的,或许真能看出来?血缘在某些时候还挺奇妙的,母女两个在针线活上那都是一等一的出色。”

  “……”

  温叙白沉默片刻,把提前买好的水果等东西,递给对方:“多谢,那我们先走了,叔叔。”

  *

  三个人在通往村子外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温叙白垂头踩树叶,纪淮深静静跟在他旁边。

  赵泽安在最后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很难看。

  很久。

  温叙白打破寂静:“我想去旁边的福利院看看,很久没回去了,难得来一次。”

  纪淮深点头:“当然可以。”

  温叙白看向赵泽安,对方听到“福利院”三个字,很明显地怔愣:“好。”

  温叙白到旁边的水果店买了很多水果,走进福利院,温叙白看着这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地方,露出笑容。

  虽然很久没回来,但这里一点没变。

  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双马尾小朋友:“呜呜呜院长,她偷我的橡皮。”

  短发小朋友:“我没有!我和你说了,但是你没听见!”

  “我没听见那我就是不知道,你就是偷了!”

  “呜呜呜呜呜你怎么这样,昨天晚上我还把鸡腿给你,你说要和我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呜呜呜呜呜。”

  院长一手安抚一个,忙的不可开交,听到开门声,抬头看见正在门边朝他笑的栗发少年,愣了一下。

  “沈叙白?”

  温叙白的亲生父亲姓沈。

  温叙白点头:“嗯,院长是我。”

  *

  “那时候我刚知道你的身世,怕你想不开,晚上都抱着你睡。”院长笑道,“那天晚上的情景我记了十几年,你知道吗?”

  “我因为现生原因,压力很大,第一次在小朋友面前掉眼泪,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下雨,你在睡觉,被我的声音吵醒,爬起里迷迷糊糊给我讲笑话。”

  院长无奈道:“其实那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温叙白尴尬道:“就是随便说的。”

  院长耸肩:“我当时觉得这孩子可真神奇,整天笑嘻嘻的,不仅能给其他小朋友擦眼泪,还能安慰我,直到后来,看见你一个人在草丛里偷偷哭,才知道原来你也难受的啊。”

  温叙白弯着眼睛:“现在已经好多啦,被接到温家后,我的生活特别好。”

  院长话中有话:“唉,我就不多问了,看你现在事业发展的也不错,真替你高兴。”

  纪淮深看了眼赵泽安。

  赵泽安顿时明白——纪淮深叫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赵泽安跟着纪淮深到室外柳树下。

  赵泽安率先道:“纪总,您真的什么都知道,我们的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耳边是孩子们都欢声笑语,在这样背景下,纪淮深的声音显得极其沉静。

  “他是我招进来的,”纪淮深说,“你们的简历我都做过评估,不存在‘萝卜岗’。”

  “……”赵泽安垂头。

  纪淮深:“昨天晚上,他在外面等了孙总五个小时,原因你清楚,第一次考核,他为什么成绩不好,你也知道。”

  纪淮深视线落在赵泽安身上,赵泽安头都不敢抬。

  “温这个姓氏,真的只会给他带来便捷吗?”

  “我不否认,这个世界上存在关系户,但于他而言,不是,每个人都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至少要先了解,再做评判。”

  ……

  温叙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给孩子们讲自己在这所福利院的故事,丝毫不避讳纪淮深和赵泽安。

  纪淮深靠在树边,眼神追随温叙白。

  温叙白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也是最和他不同的人。

  温叙白对别人的恶意感知力差,相信所有人,同时乐观开朗,从不隐瞒过去悲惨的经历,甚至能把糟心事当成笑话一样讲出来逗别人笑,自己在角落偷偷难受,在外界看来温叙白一直阳光向上,其实眼泪都被吞进了肚子里,一声不吭。

  而他……

  纪淮深看见温叙白正抱着小孩亲,他摘掉肩上的一片柳絮,走过去说:“时间到了。”

  而他走不出过去,而且嫉妒心强,除了温叙白,谁都不喜欢。

  纪淮深垂眼,对上温叙白看过来的双眸,明亮动人。

  那个小孩凭什么被温叙白亲。

  草。

  现在的心情不比看见季舒阳亲温叙白糟。

  当年,偶然看见季舒阳亲温叙白的脸,气得他回家撕掉了温叙白的旧校服上衣——那天温叙白不小心把果汁洒到校服上,因为面积太大不好清洗,就直接扔进垃圾箱。

  他捡到了。

  当然,撕坏后又勤勤恳恳缝上。

  他对着那被缝好的校服说,对不起没控制好情绪,嘴上这样说,心里依旧嫉妒的发疯。

  温叙白有点疑惑:“纪总,是有工作吗?”

  纪淮深面不改色:“嗯。”

  温叙白:“哦哦哦好的,我这就准备离开。”

  临走前,院长送给温叙白一个吊牌,上面刻着“叙白”二字。

  院长:“十几年前就做好了,可惜做好的那天你被接走,没能给你,而我也一直忘不了给我讲笑话朝我笑,背后却偷偷掉眼泪的小孩,所以就留到了现在。”

  温叙白眼眶湿润,双手接过吊牌:“谢谢院长。”

  院长:“合张影吧,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温叙白:“好。”

  他擦净眼泪,依旧一副阳光明媚的模样,跑到不远处的纪淮深身边:“纪总,您能给我和院长拍张照片吗?”

  纪淮深:“可以。”

  他加了院长的联系方式,用自己的手机给二人拍照。

  偷偷拍了好多温叙白的特写。

  然后把合照发给院长。

  最后让周蕊联系院长商量捐款事宜,立刻带温叙白离开这个地方。

  赵泽安说要去散心,纪淮深表示同意,于是专车上,只剩他和温叙白两个人。

  温叙白咬着从小孩子手里顺来的棒棒糖,时不时瞥他一眼,像是在纠结什么事。

  那漂亮的眼睛每次出现在余光里,纪淮深的心跳就停一秒。

  好喜欢。

  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的心都要化了,太喜欢了。

  纪淮深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实际一直在注意温叙白的动作。

  少年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说:“纪总。”

  纪淮深看向对方:“嗯?”

  温叙白眨眨眼睛,浅色眸瞳亮晶晶的,好奇道:“您的宝宝是谁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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